在顾九曦的注视下,八珍低下头去,小声啜泣道:“我知道错了,求妹妹救我,我屋里两个丫鬟……躲不开,这东西要是让人发现了,我除了死再没第二条路可走!”
顾九曦盯着她许久,想起顾八珍这半年来的维护,还有自打她从宫里回来就不太正常的举止,还有今天早上去孟将军府里她的沉默寡言,叹气道:“这东西不能放我这儿,明天中午等吃过午饭,你再来找我。”
八珍不住的点头,差点又要喜极而泣。
顾九曦拿了帕子给她擦脸,道:“等脸上痕迹消了再回去。”
八珍点头,道:“多亏有你。”却不由自主想起来那天跟她一起出去,后来诗懿说过的话,“跟她一比,你倒是更像妹妹。”
八珍眼神暗了暗,一言不发端起茶杯喝水。
吴氏跟顾七巧两个回到三房。
吴氏等不及便直接叫了顾七巧到她屋里,亲手给她洗漱,又问:“太夫人跟你说了什么?”
顾七巧借着拿帕子擦脸的功夫稍稍拖延了一下,其实是不敢跟吴氏说实话的。
自打她们母女两个被老太君赶了出来,连请安都不叫去了之后,吴氏就整天说个没完。
从顾九曦是个杂种说到黎氏是个贱婢,又说她好好的女儿如何连个低贱的庶女都比不过,这般说了一阵子,连父亲都躲清净,不到母亲屋里来了。
顾七巧虽然赞同母亲的话,也觉得她俩一个是杂种一个是贱婢,但是自打母亲说她比不过那个杂种之后,顾七巧也开始有点烦了。
特别是今天的事情,如果让母亲知道她连一句话都没跟太夫人说过,那她……
顾七巧擦了脸,逃避般笑道:“母亲先洗洗,等会儿我们母女两个坐在榻上上好好说。”
吴氏一下子乐了,这么说进展的不错,她笑眯眯的看了自己女儿,道:“总算是没白养你。”说着又叫惊蛰将塌先烤热。
顾七巧越发的骑虎难下了。
等到母女两个坐在榻上,吴氏拉着顾七巧的手,顾七巧一阵心虚过后,开始乱编了。
孟太夫人的年纪看着跟她的外祖母差不多大,那问的话也差不多吧……顾七巧脑海里想着自己外祖母,口中道:“其实也没问我什么,爱吃什么东西,喜欢什么颜色,又问我夜里睡的好不好。”
吴氏心里一阵一阵的狂喜,这事儿有门了!
虽然她觉得孟将军地位崇高,不会跟商户牵扯上关系,但是她们吴家的商铺毕竟解了孟将军的燃眉之急,至少……至少也能捞个二房当一当。再说了,她们家七巧也是国公府的人啊。
想到这儿,吴氏拉着顾七巧的手,道:“我们得想个法子,让你再回去老太君屋里去。”把身份提一提。
顾七巧原本就是胆大妄为之人,说了两句连自己都骗过了,只是听见吴氏这话,有点不开心,眼珠子一转,笑道:“我还在花园里看见孟将军了。”
吴氏果然上钩,急切道:“快跟我说说。”
等到吃完晚饭,顾七巧回到屋里,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在她窗后扔小石子,她刚想叫宝珠去看看,转念一想,冷笑一声,自己悄悄过去将窗户猛然间一推开。
外头的人吓到了,顾七巧也吓到了。
“八妹妹,你来这儿做什么?”
八珍神色有点慌张,强装镇定笑道:“有一件巧宗儿,想跟姐姐说说。”
第二天中午,刚刚吃过午饭,八珍将九曦拉到僻静地方,将手里一团东西塞在她袖口,正是两人说了几次的手帕。
东西递到九曦手上,八珍明显松了口气,只是还拉着九曦的手不放,“妹妹,我的身家性命可全托付在你身上了,你可一定尽快烧了啊。”
顾九曦点了点头,承诺道:“一会我就过去。”
八珍长舒一口气,朝前走了两步,回头冲顾九曦笑笑,之后便跟逃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加快脚步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顾九曦略觉不对,只是就算八珍要用这一块手帕来诬陷她……顾九曦摇了摇头,八珍要是往五皇子身上推,老太君怕是要乐见其成,若是往四皇子身上推……
她就更不怕了。
想到这儿,顾九曦安安心心回去休息了。
约莫小一个时辰过去,顾九曦第一个来到小佛堂,按照往日惯例,先上了香,又烧了两张佛经,这才拿出八珍给她的的手帕来。
这手帕已经被揉了好几天,皱吧的不成样子,上头还有一团污渍,顾九曦一阵嫌弃,将东西扔在了火盆里。
“你在烧什么!”
顾九曦被这声音一惊,转头看过去,只见八珍和七巧两个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太君,八珍低着头不敢看她,七巧得意洋洋冲她笑。六灵则在她们身后跟着,见状给顾九曦递去了一个担忧的眼神。最后头则是跟老太君形影不离的钱嬷嬷。
“你在烧什么!”老太君咆哮道:“原先七巧跟我说我还不信,后来八珍也说……”
众人的视线往火盆里去,手帕已经烧到七七八八了,是绝对没可能再捡出来一探究竟的,只是手帕上绣花的地方毕竟要比其他地方厚实一些,烧的更慢。
在众目睽睽之下,火光里的那一棵松柏……所有人的都看见了。
这绝对不是女子的手帕样式,而顾九曦……她身上的男子手帕是从哪里来的。
顾九曦对上六灵担忧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她要听听八珍这个好姐姐给她编织了什么罪名。
“祖母,八——”
“别叫我祖母!我没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孙女儿!”老太君气得脸都红了,大声冲着顾九曦叫道:“国公府养你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你居然跟四皇子有染!你对得起宫里的娘娘吗!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果真是四皇子……顾九曦冷笑,顾八珍虽然外表一副天真的样子,可是潜意识里怕是也觉得老太君不喜四皇子,要是将她跟四皇子扯在一起,祖母盛怒之下,怕是不会给她辩解的机会的。
不过……还有别的原因。
可是听见“对得起宫里的娘娘”一句话,原本镇定的顾九曦不由得怒火冲天,她上辈子就是太对得起宫里的娘娘了,才落了这么个结局。
“来人!来人!将她给我绑起来,扔到柴房去!”
钱嬷嬷只觉得不好,拉着一个小丫鬟小声道:“先拖一拖,去叫大太太和二太太来!”
谁知听了这一句话,顾九曦突然笑了,在老太君诧异之时,她两步走到供桌前头,拿起桌上一把专门用来剪烛芯的小剪刀,指着自己脖子,缓缓的朝后又退了几步。
众人不敢动手,老太君气喘吁吁怒道:“你居然敢威胁我!”
“若是我跟四皇子有染,我宁可剪了头发做姑子去!”顾九曦脑海里突然萌生了这个念头。
她其实是可以做尼姑的,凭借上辈子练出来的这一手讲经念经的功夫,她最多不过一两年就能得一个大师的封号,上辈子连皇帝都要听她讲经,这辈子为什么不可以?到时候……一样可以照顾黎氏和弟弟,而且……做了方外之人,不是比现在更加的方便。
想到这儿,顾九曦狠狠的绞了自己头发两下,只是这剪子毕竟太小,两下也不过剪了一小缕头发下来。
看见青丝秀发飘下,老太君冷笑:“出了家也能还俗,你这伎俩我见的多了!”
顾九曦猛然间惊醒,她看着对面心思各异的“亲人们”。
老太君气得脸色涨红,只是她能被八珍和七巧联手骗到……老太君已经老了。。
八珍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虽然有愧疚,但是更多的却是解脱和快意,七巧……七巧一脸的洋洋得意,真是不会掩饰。
担忧她的人不是没有,一个六灵,一个钱嬷嬷,可是却没人替她说话。
顾九曦恍然大悟,她的隐忍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她上辈子的隐忍,还有这辈子的退让,其实换来的并不是尊重,而是一步步被逼到墙角,逼到死路。
“九妹妹,我劝你还是乖乖放下剪子,听祖母的话,别再惹祖母生气了。”七巧开口,洋洋得意,“你没在我母亲身边教养,一个丫鬟带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和见识,四皇子不过跟你玩玩,你还就当真了。”
听了这火上浇油的话,老太君越发的生气了,正巧这时粗使的婆子都来了,手里拿着绳索等物,老太君道:“去给我把她拿起来!”
顾九曦剪子朝下移了移,剪子尖微微用力,雪白的脖子立即破了,一缕鲜血流下。
婆子慌了神,回头去看老太君。
顾九曦开口,“我只说一句话,这帕子是顾八珍给我的。”
“你血口喷人!”八珍立即慌了,只是眼下这个时候却是不能心虚的,她道:“我才不像你这个丫鬟养的,眼皮子浅!我是大房出来的,将来我前程要比你好上许多,四皇子不过勾勾手指头你就过去了!一点礼义廉耻都不顾!不要脸!”
顾九曦微微一笑,从容道:“你大概不知道上回进宫的时候,贵妃已经跟我说过了,留着我是要配给五皇子的。”
八珍猛然间一晃,眼睛死死盯着顾九曦。
听了这话,老太君眼神在八珍七巧还有顾九曦三人中间飘忽不定。
“我已经要配给五皇子了,为什么还要跟四皇子有首尾呢?”顾九曦反问道,语气虽然轻柔,但是此刻八珍生生觉得她跟那一日的贵妃有些像。“八姐姐大概不知道女子只能嫁一人吧,这样不韵世事,将来可怎么办好呢?”
老太君此刻已经沉下气来,知道这里头有疑点,道:“你放下剪刀,我们好好说。”
这时候大太太而二太太也来了,看见这场面,二太太正想说话,但是大太太将她一拉,两人站在老太君背后,老太君几人全部身心都在顾九曦身上,分毫没有察觉,只有顾九曦跟钱嬷嬷两个看见了。
听了老太君的话,顾九曦一点反应都没有,剪刀依旧轻刺脖颈,她道:“八姐姐一直住在宫里,回来的晚,大概不知道前两天刚刚因为丢了东西,钱嬷嬷带着两个婆子将我的东西翻过了两遍,我记得那会还什么都没找出来呢。”
顾九曦看着钱嬷嬷,钱嬷嬷下意识点了点头,“我让两个婆子分别带着丫鬟,将九姑娘的东西一样样清点过,两边事先没通气,九姑娘也不在屋里。”钱嬷嬷说完,又补充一句:“九姑娘屋里每一样东西都有来历,当时并没发现这手帕。”
顾九曦满意极了。
“七姐姐不住在内院,想必也不知道。这等事情瞒着还来不及呢,八姐姐你也别怪你的丫鬟不跟你说。”
“这东西是哪儿来的!”老太君一脸怒火看着顾七巧。
顾九曦轻笑,“我就去了一次孟将军府上,手里就多了一块四皇子的手帕。四皇子能指使孟家的太夫人帮他牵线搭桥,真是个大能人。”
眼见局势已经翻了过来,大太太上前一步,道:“昨儿的宴会,四皇子并没在场,后来九曦就被太夫人叫了去。”只是她看了看扶着老太君,却又一脸惊恐的顾八珍,将后半句“此事必有隐情”咽了回去。
“昨儿九妹妹一直在大太太身后跟着,并无其他动作。”六珍上来说了一句,又道:“九妹妹性子恬静,小心谨慎,又没出过几次门,必是遭人陷害。”
老太君反手在七巧脸上扇了一巴掌,七巧猝不及防下被扇个正着,捂着脸退后几步,狠狠道:“我们拿着东西去找四皇子,他手上必定也有你的东西!”
“胡扯!”老太君暴怒,“女孩子大了心眼也多,这半年时间家里给你们折腾什么样子了!”人年纪大了毕竟气短,老太君怒吼了两声就停下来歇了一歇,“九曦,祖母相信你,剪子放下来,跟我回去,祖母护着你,再不叫人欺负你了!”
顾九曦点了点头,只是手里的剪子还在脖子边上刺着,剪刀尖儿已经在雪白的皮肤上进去一小块,只要她微微用力,第二个伤口就要出来了。
“我还有一句话说,”顾九曦垂下眼帘,“我长这么大一共就出去五次。第一次去的三太太家里——”
虽然她连嫡母都不肯叫了,但是眼下却没一个人发现。
“——进了皇宫两次,随八姐姐出门一次,再来就是去孟将军府上。”顾九曦抬眼,一双明目似有星辰闪烁,“一共见了四皇子三次。皇宫里头一大堆人跟着,八姐姐,你跟祖母说,我跟你出去那一次可曾跟四皇子说过话?可曾从他手里但凡接过一杯茶水。”
八珍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道:“后来我去打马吊了……不知道。”
顾九曦看着老太君,见她目光渐明,想她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老太君看着八珍的眼神闪烁,顾九曦猜她多半是想起来八珍是将来要献进宫去的,若是没了她……
上辈子不就没她!
“八姐姐将手帕栽在我身上,想必是为了那个端午节的荷包吧。”顾九曦看着顾八珍,虽是反问,但是却用的肯定的语气,“你不敢肯定那个荷包有没有被竹芸公主调包,但是这端午节的荷包却是顾家的姑娘一人一个的,先将手帕栽在我身上,将来就算荷包东窗事发,不用你栽,这黑锅自然就是我背了。”
“还有个荷包!”老太君听见这话蹭蹭向后退了两步,若不是她背后站的都是人,眼下就要跌倒在地了。
顾七巧想起八珍说过的那句话,“……赶走了九曦,你不就能回来了……”
眼下九曦是赶不走了,可是赶走八珍是一样的,一样能空一个位置出来!
顾七巧突然跪在地上,道:“祖母,昨天夜里八妹妹来找我,说是有要事相商,她让我——”
老太君一脚踢了上去,“你闭嘴!”
顾九曦微微叹息,老太君这是要保下八珍了,可惜顾九曦看明白了,顾八珍却没看明白,她只看见老太君下了死脚去踢顾七巧。
眼见老太君又转脸看她,八珍吓得浑身哆嗦,跪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叫,“祖母,祖母。对了,圣上已经赏了我金钗,要我进宫做娘娘的,钗就在我屋里,你们不能动我!”
听见顾八珍喊出这话,又见周围的婆子一脸的震惊,老太君一时气血上涌,顿时晕了过去。
小佛堂里乱成一团,眼下什么都顾不上了,钱嬷嬷和大太太两个合并几个婆子,将老太君扶出小佛堂,二太太手里拉着六灵,走到最后,出佛堂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跟顾九曦道:“眼下怕是没人敢给你请大夫,你回去拿温水擦一擦,好在天气冷,等结痂了就好了。”
六灵还想说什么,被二太太直接拽走了。
小佛堂里就剩下七巧八珍和九曦三人。
顾七巧捂着心口要站起来,八珍半坐半跪在地上哭,顾九曦将手上剪子放回远处,甚至还拿一边的布将剪子头上的血迹擦了擦,这才往门外走。
路过八珍身边,八珍一把抓着九曦,“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一开始不辩解,就是为了叫我出丑!你不告诉我院子里已经清查过一次,也是为了给我下套!你心肠歹毒,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九曦挣脱开来,淡淡道:“若是你不撺掇顾七巧,不撺掇老太君过来,将着手帕干干净净的烧了,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就算你的荷包在四皇子手里,又能怎么样?端午节的五彩荷包,家家都是那个样子,辩解两句就能过去。再说若是四皇子拿出两年前的东西来栽赃,也没人会信的。”
要是真有私情……就不会是两年前的东西的了。所以说上辈子八珍远嫁,不是因为四皇子栽赃,是因为她真的没守住!
四皇子纵然可恶,可是难道八珍难道就一点没防范吗?不过是看着皇子妃的名号动了心罢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这也是她方才想到的,只是说出口来的不是这一句,顾九曦看着八珍,“你要害我,不也没提前跟我说。”
“不是的,我没打算害你,我出宫这才几天,我这是慌乱间没法子了。”
顾九曦一边朝前走,一边轻声道:“才两天……正是下意识间的决定,才更能看出一个人的秉性来。”
话说完,顾九曦已经出了小佛堂,往回走了。
回到屋里,听兰听音两个看她衣服上有血,脖子上还有伤口,都吓得跟什么似的,忙说要去请大夫,顾九曦将人拦住,道:“不过小小一个伤口,没两天就能好,开了春更是连疤都不会留下,你们打些热水来洗洗便是。”
再说众人抬着老太君到了正屋,掐人中掐虎口的,又有丫鬟拿了开窍醒神的清凉油来给老太君抹在人中太阳穴等处,没过一会,老太君悠悠转醒,一睁眼睛看见一屋子的人,立刻就是热泪盈眶而下。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钱嬷嬷急忙上前安慰,“老太太莫要着急,姑娘们还年轻,慢慢教就好了。”
大太太也道:“已经差人去请了大夫,您头还晕吗?”
老太君看见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二太太,想起这四个姑娘来,一声长叹,六灵跟赵家的人纠缠不清,七巧……不提也罢,八珍还没及笄就……
还有九曦……在这几个人里头,倒是越发的出众了。
老太君神色一暗,道:“去将七巧、八珍还有九曦都叫来,六灵已经订了亲,不牵扯在里头。”又跟钱嬷嬷道:“你去八珍屋里,看看她说的金钗有没有,还有八珍的丫鬟也要换了。”老太君一顿,“这个先不忙,先将人都叫来!”
二太太似有不忍,道:“您才晕了过去,不如歇歇再说。”
“这事儿不划拉清楚了,我把药当饭吃都好不了!”老太君怒道。
不多时,钱嬷嬷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身后跟着三个姑娘进来。
老太君的视线在她们身上一一划过。
八珍一脸的泪,一脸的慌张,进来之后眼神不住的往大太太身上去,只是在这个时候……又是惹了自己不快,大太太没那个胆子理她,只低头站着,就当做没看见。
七巧方才被扇了一巴掌,又被在胸口狠狠踢了一脚,这会儿脸色苍白,正小口喘气。
九曦……脖子上的血已经擦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老太君叹了口气,抬手招呼九曦:“过来坐我身边,你才流了血,不宜劳累。”
八珍不可置信看着老太君。
老太君伸手,钱嬷嬷将那木匣子递到她手上,坐在老太君身边的顾九曦分明看见她打开木匣子的时候,手已经在颤抖了。
木匣子里头一大一小两根金钗,大的那一只牡丹花样,的确是宫里拿来赏赐嫔妃的式样。
老太君看了个清楚,一声长叹。正想说话,却被顾九曦抢先了,“这钗是贵妃赏给你的。”贵妃两个字读的重重的。
八珍见问话的是顾九曦,一脸倔强不肯搭话。
老太君不明就里,下意识看着顾九曦,听见她又道:“八姐姐要翻过年去才及笄吧。”这句话说话,顾九曦又转脸看着老太君,“这金钗,我在贵妃桌上看见不止一根。”
老太君一怔,半响恍然大悟,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皇帝是绝对不会给没及笄的姑娘送钗的,这钗又是宫里赏赐嫔妃的东西,贵妃每年……都能得一只。
“当年皇帝来求明菀,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不该让她进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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