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梦叫人摆了饭菜,以换衣服的由头抽身出来。
府里花园。
“可是司南的事有了进展?”司梦声音低沉,全然没了刚刚的柔媚。
茹双点点头,神情中全是郑重:“自从奴婢同司南结盟后,便一直找寻机会,想同她汇报关于王妃的事,可她极谨慎,奴婢几次三番找她,她都推说以没时间,下次再说,很耐得住心思。”
说着,茹双眼底浮现出得意的笑:“可如今终于沉不住气了,今天来给我母亲检查身体时主动要求我,今晚丑时三刻,在城东清水湖边相约,而那东城区,正好是上次我跟踪她到的地方,想必她的老巢就在那!”
“丑时三刻,清水湖边……”司梦低声喃喃,如狐狸般狭长的眸中却全是兴奋。
她心中冷笑,司南啊司南,你侥幸不死如何?你习了医术又如何?不还是跟以前一样蠢,终究要死在我手上!
她慢慢收了眼底的狠厉,唇角勾起冷笑:“去司家将此事告诉夫人,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茹双应了一声,快速离开周王府。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敲击的锣鼓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夜已深,皎洁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地一片灰蒙,更照得那清水湖黯淡无光。
茹双如约而至,深夜的街道上死沉而幽静,她站在湖边,目光看向不远处湖边的林中,漆黑的林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她点了点头,眼底有若有似无的厉光。
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到有人来,茹双有些着急,四处张望时突然看到湖对岸的小亭中站着个人,因为隔得太远,她看不太清,只晓得那身影瘦弱纤细,应该是个女子。
三更半夜哪户好人家的姑娘不在家睡觉,莫名出现在这不是跟人约好是什么?所以,那人肯定是司南!
茹双眉头微皱,心中疑惑,不是约好在湖边吗?怎么又变成小亭了。不过她也没多想,给了林中的人一个眼色后,便独自往小亭走。
愈近,那身影愈是清晰,女子穿了一身素白长裙,暗淡的月光照在上面依旧能看清裙摆上青竹金丝暗纹,腰间一条同色玉带,更衬得腰身盈盈一握,许是怕夜里凉,外罩一件紫色大鳌,素净中又多了几分庄重。
没错,这就是司南!
她被对着茹双而站,目光眺望清水湖,似乎并没觉察到身后悄然而至的人。
茹双面上一喜,暗中招手叫身后的人做好准备,同时上前一步道:“小姐?”
“你先退下,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亭中的人冷声道,只是那声音沉静温哑,跟司南有些不同。
茹双一怔:“不是小姐约我到此仪事的吗,怎的现在又要我回去?”
之前她数次想主动汇报,全被司南拒绝,可这次人都带来了,若再无获,王妃定不会轻饶了她,她怕司南反悔,忙道:“来都来了,岂又再回去的道理,况且小姐能不能回去也是个问题……”
她手一扬,顷刻间四周树叶沙沙作响,嗖嗖嗖,数道黑影从里面蹿出,围在亭子周围,庄水琴缓步从黑衣人中走出,茹双识趣退后,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大夫人。”
“司南,我们又见面了。”庄水琴上前两步,不屑的看着亭中的背影,语气更是嚣张得不可一世:“没想到吧?茹双既然已经背叛你,又怎会再忠心侍奉,你还是跟当年一样蠢,被人耍了还傻傻帮人数钱!”
“侥幸活着也就罢了,竟还妄想回来复仇,真是异想天开!”她重哼一声,扬手道:“这司南是当年生下不祥之胎的罪人,如今南部蝗灾便是她一手造成,来人啊,将她抓起来,押到皇上面前!”
庄水琴话音刚落,身边数道黑影飞掠而上,一股强悍的灵力威压瞬间弥散开,压得没有修为的庄水琴和茹双胸中气血翻涌,脸色微白,连连后退数步。
而每个黑衣人手上都拿着一柄短刀,锋利的刀刃在月下泛着寒光,哪里是活捉,分明是冲着她性命!
可是,那亭中的人始终以背示人,背挺得笔直,傲若临霜寒梅,月光下只露一侧的嘴角轻勾,清冷的声音透着几分嘲讽:“丞相夫人怎就知道,我是你要找的人?”
她声音刚落,拢在大鳌中的五指并拢倏又松开,五枚细若发丝的银针射出,精准插入后面袭来的两名黑衣人的穴道上。
那两人瞳孔一缩,只觉得皮上好像被蚊子叮了一般,全身经脉气息逆流至丹田,噗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至死都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余黑衣人见状马上顿住脚步,忌惮的看向站在亭中,以背示人的神秘女子,不敢再上前。
后面的两人脸色一白,庄水琴更是震惊的浑身颤抖,有些站不住。
这不可能!虽然当年司南生下孽种后曾打伤过一群禁卫军,但她手法不可能这么凌厉,况且,这些黑衣人都是筑基境一二阶的高手,而她只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怎么可能一招毙命?
“上啊,你们这群废物,难不成连个女人都要怕,丞相府养你们做什么?!”庄水琴厉声尖叫,情绪崩溃。
“呵。”亭中的人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根本不认识那名叫司南之人。”
“那……那你是谁?”庄水琴声音颤抖,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们是何人,为何将我妹妹围困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愤怒的声音响起,庄水琴转身,便看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站在众人后面。
黑衣男子身材壮硕,大眼浓眉,刚毅俊俏的脸上带着怒气,而那身着白袍的男子浑身气质儒雅,此刻也是愤然看着他们。
庄水琴呼吸一滞,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两人,颤声道:“你……你们是,段家的公子?”
段邱冷哼一声,阔步向前,段辰也跟了上去,两人直接推开那些黑衣人冲到亭中,一脸担忧的道:“妹妹,你没事吧?这群歹人有没有把你伤到?”
“无妨,不过是被丞相夫人稍稍恐吓了一番。”那女子微微一笑,缓缓转过身,粲然道:“您说是吧,夫人?”
当看到那张容颜时,庄水琴只觉得脑袋轰得一下,眼前一黑,差点倒了下去——这人根本不是司南!
眼前的少女薄唇微扬,白皙的皮肤被月光衬得好似剥了壳的鸡蛋,杏眼瑶鼻,眼角还有一颗泪痣,柔美中带着邪肆,但跟司南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
“恐吓?”段邱脸色一变,看向亭下的庄水琴,声音顿时冷下来,“不知家妹与夫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能让堂堂丞相府夫人深夜带着暗卫将小妹围堵至此!”
他重哼一声,将司南护在身后,阴沉的声音一字一顿道:“若不是我跟辰儿及时赶来,恐怕此刻凝儿早已死在这些黑衣人手上了吧!”
段邱声音浑厚低沉,因为常年在外舞刀弄枪,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此刻阴沉下来更是吓人。
庄水琴脸色难看,更是被段邱浑身的气势吓得有些发慌,人人都知段家大公子不擅计谋擅武修,恐怕她手上所有护卫加起来也不敌他一个……
但她是丞相夫人,代表丞相府的脸面,就算有错也不该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指责,想到这,庄水琴便有了底气,扬起头倨傲道:“胡说!京都城人人皆知,段家三子皆为男儿,什么时候冒出个女子,你唬谁呢?”
“再说,三更半夜你们孤男寡女出来能做什么?”庄水琴看了眼司南,轻蔑的眼光一如看临春阁那些在外迎客的小姐一般,“什么妹妹?不过是为了出来寻刺激掩盖身份的借口罢了,段邱段辰,你们信不信我若将此事宣扬出去,整个国师府都会跟着你们丢脸,还敢来威胁我?!”
“你再说一遍!”听庄水琴这般羞辱司南,段邱顿时火气上涌,拧着拳头就要上去揍人。
“怎么,还要动手?”庄水琴冷哼一声,竟把脸伸了出来,一副赖子样儿:“我让你打,打啊!但段邱你可想好,我是丞相夫人,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你打我一掌,改日我就要踢你十脚!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也要向我鞠躬赔礼,你打得起吗!”
段邱被庄水琴说得动作一顿,他虽然冲动,但也知道分寸,现在打人能解心头之恨,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值得。
可是……他不甘心啊!
段辰也低垂下头,暗暗握紧了拳头,他一没大哥的武艺那般高强,二来又没有二哥那聪明的脑袋,关键时刻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了。
就在这时,一直被段邱护在身后的司南绕上前,她轻轻握了握段邱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随即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民女段凝,参见丞相夫人。”
庄水琴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显然对这行礼很是受用,淡淡道:“还是只懂事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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