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彪的一嗓子已经让所有勇士都听到了。他把我们逼到了墙角,咱们如果不应战,士气必挫!”
所以屠耆明白必须打这一仗。
自从河东军逼近龙城的消息传来,整个龙城,整个龙城周边的大小部族,虽然全都义愤填膺,深感奇耻大辱,叫嚣着屠光河东军,再屠光整个河东,来给右贤王给右部上下报仇。
可sè厉内荏啊!
右贤王乌维驮的名头整个大胡都是首屈一指的,知兵善战,威名赫赫。现在连他都栽了,整个右部王庭近乎全灭,让胡人感到耻辱的同时更多的是惊悸和惧害。
现在杀来的二十万大军,看起来个个气赳赳的,满口呼杀,可实际上咬人的狗儿不露齿,叫的声音越大就越说明内心的胆气有多么不足。
所以第一战必须打。不然士气再有挫落,仗就更难打下去了。
“这已经不是知不知道阵势的问题,而是必须立刻打的问题。”屠耆深看了乌维一眼。
“打一仗,见见血。”乌维明白的点点头。要镇一镇人心。
“呜呜呜……”号角声从胡骑军中吹响。远远地传进祝彪的耳中。
八门金锁阵的最中心处,三丈高的将台已经搭建了起来。祝彪稳居其上,周边尽是执旗号令兵。随军的诸多高手列位左右,八百陷阵营环卫台下,再外围是层层车列和诸多兵将。
八门金锁阵要立稳中军。三国演义第三十六回就有说道: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今八门虽布得整齐,只是中间通欠主持。如从东南角上生门击人,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
祝彪用了五百金兑换出了这一阵法,寄意甚大,可不愿意重蹈曹仁的覆辙。
亲兵营、玄甲铁骑营外同李宪部右营、周子昂部右营。以及上万民壮,上万辆满载辎重的车马,盘成了一个固若铁盘的中军。
就是其他的人马全都散开,亮出中军任由二十万胡骑攻打,祝彪也敢打包票顶上三ri。中军里现在已经都开始撅起了水井,万般准备尽都做了。
而胡骑现在若是不打,也好,立刻安营扎寨。等到明ri,胡骑会更棘手。
“草原的勇士。长生天的子民,大胡的荣誉不可被耻辱玷污。握紧你们的弯刀,砍下汉狗的首级,杀——
冲进去,踏破敌阵。”
骑兵的威力就在于冲锋中。万马奔腾的场景是极为壮观的。
“哦,哦——”先头两支常备万骑立刻纵马冲出,再有两万部族丁壮跟随,四万胡骑投入到了第一次对汉军的进攻中。
胡骑们心中都有忐忑,但是随着战马的疾驰,那种风在耳边的急速畅达感很快湮没了他们心头。忐忑被压下了,畅意升上了。四万胡骑在风中嗷嗷如狼嚎。弯刀棒槌挥舞耀眼。
“散——”
随着阵中将台吊斗上舞起的红旗,八门金锁阵首当其冲的正北位祝仝部骑兵,迅速往东北位移去。
当吊斗上的号令兵再一打黑旗,中军的鼓声当即一阵。随之整个大阵一定,一股子勃勃杀机弥漫开来。
八门金锁阵共九个部分,最重中军,然后四面八方每个位置一部。乍然一看摆出的阵型。还以为是3*3的间隙方阵呢,但只要了解一些阵法的人就都不会如此白痴。
这是一元居中。八元八方的大阵。与九宫八卦真颇有玄妙相连。
“弓弩手——”
中军方阵响起了命令。整齐的脚步声中,三千名弓弩手从后阵里涌出来,顺着前阵刀枪骑兵、战车之间的空隙快速涌到阵前车列侯站定。一阵叮当的撞击声后,三千人或挽弓在手,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扣然弦上;或搭矢绞弦,一具具劲弩平举胸前。三千双冷漠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阵外的空地。
“放箭——”
“嗖嗖嗖——”
一支支锋利地箭矢掠空而起或平shè疾去,在阵前空地交织成一片死亡乌云,致命的‘雨点’铺天盖地地向着冲锋中的胡骑头上罩落下来。瞬时间,人马嚎叫声响起。
但是绝对不高昂,因为当头的一万常备骑军,其装备绝对不差。毕竟是驻守龙城的么,每一个人都拥有坚固的战甲,手臂上的皮盾,以及覆盖在战马身背上的毡毯。除去装备的质量和他们自身的战力问题,差不多都能比得上金狼骑兵了。
这些装备自然不能确保他们万无一失,但也阻挡下了不少杀机。
狂乱地马蹄声中,胡骑在迅速接近。如一道旋风,疾速的冲刺着。
“轰轰轰,轰轰轰……”十六万只马蹄践踏在大地上,隆隆的轰响声中,排列着散星状的胡骑以不输于整齐军列排山倒海的气势,直直朝着中军方阵的正面冲来。
“大胡的勇士——”
“拿起你们的弓箭,舞起你们的弯刀,长生天在注视着我们——”
一声喝,万众应。敌阵就在眼前,领兵金环胡将的叫吼让胡骑们一个个热血更加的沸腾。
马蹄践踏在大地,也践踏在河东军的心里头。可正值意气风发的河东军,士气高昂,根本不会惧怕,就连阵中的民壮也两眼直冒光。他们现在是真正的万众一心视死如归。
万马疾驰,胡骑大军夹带着一种不可抵挡的冲涌气势,如蹈海翻江的狂澜,倾天覆地的冲刷而下。距离还相当的远,就让当面的河东军步军感受到了地面的颤动,似一座万丈还高的大山在轰隆隆的压下来。
“放——”胡将一声大喊,一百步了。他们手中的角弓够得到了。
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万常备骑兵立刻拉开了手中的短弓。一**的箭雨飞起,密度比之汉军要胜出许多。
两边的利箭就像是遮天蔽ri的飞蝗,黑压压的,把天都遮成黑sè。交错而过,再雨点样向着各自目标落下。
但区别是,汉军的箭弩总会有不小的收获,而胡骑密集了许多的箭雨却纷纷落在车列那高高的挡板上。就算一些胡骑把箭矢远远抛shè进中军方阵内部,挡板+盾牌也将一切防的严严实实。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弓箭的shè程,百步之距离,对比占地广阔的中军方阵,不值一提。
面对四万胡骑的进攻。整个中军方阵就如是一头上古凶兽,看着巍然不动,但一旦发作起来就是无比的血腥、残暴。
刁斗上黄旗摇动。
向东北位避开的祝仝部连同杨延彰带领的左营,合力向着裂开的缺口杀进。东南位的李宪部也在挥兵杀向裂口,两军合拢之时。就是将四万胡骑完全关入阵中之ri。
“只这些么?”阵外的胡骑大军中,屠耆、栾提侯二人在时刻关注着阵势的情况。四万胡骑顺着祝仝裂开的‘大洞’杀进了阵中,然后河东军在关住缺口,是为了‘关门打狗’么?
如果只是如此,那这所谓的八门金锁阵就完全是在故弄玄虚。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回’字么,比九宫八卦阵差远了。
不过当一面黑旗在中军吊斗上竖起的时候,屠耆和栾提侯才惊觉。自己把一切想的都太简单了。
这八门金锁阵绝不是一个简单单的‘回’字。虽然主体上很相似,在实际上却天差地别。河东军在完全封锁了突阵的四万胡骑之后,除了最外侧的一圈防线外,余下的却随着黑棋的出现飞快的变作了‘田’、‘晶’、‘井’等诸多‘字’型。让本来还是一大股的胡骑在奔驰中不自觉的散变成无数小股,然后在‘字’型中圈圈打转,最后肥的变瘦,瘦的变死;再或是一个‘字’型接着一个‘字’型理转悠。被四面八方的河东军一点点吃掉,整个运动就如‘变形虫吞噬’。再有就是转的晕头转向的时候被直接放到了中军方阵前面。在一片铜墙铁壁上撞得头破血流。
阵法的真意就是组织起有限的兵力,最多程度的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八门金锁阵就是如此。
只要胡骑突入其中,就会发现自己四面八方全是河东军。简直祝彪‘布阵’时蕴含进了大批的骑兵,这些骑兵在阵位交错中一点点一点点磨消胡骑的速度,而他们却可以通过阵位变化持续取得提升马速的空间距离。此消彼长,最后胜负可期。
乌维见识是有些的,他很快就明白八门金锁阵的奥妙所在。这是一个能无限放大面积的阵势,只要中元阵心不动,涌来再多的人也都能被八方八元囊括其中。而若是胡骑只盯着某一方位的河东军去死缠烂打,那么八门金锁阵也可以通过阵势衍变,将这一部胡骑引入阵中,被这胡骑盯上的河东军却能通过阵势变幻,再度由内及外。
乌维的认识只到这个地步,再要他往细节上说道,他也说不出来。所以乌维也把目标直接对准了河东军的中军方阵,冲破这里,此阵破开就不在话下。
四万的胡骑,经过之前的冲阵,经过阵势的引化,少去了许多兵力。但乌维的手中依旧有两万多军,其中大半更都是龙城来的常备jing锐。
雪亮的弯刀抡起了一个大圆,密集如林一样刺来的长枪、大戟被一击全部斩断。一股不可抵挡的犀利撕扯着一块河东军严正肃立的军阵,车列被摧毁,盾牌被斩破,河东军步兵只能排着鸳鸯阵来抵挡这个很厉害的高手。
但一个小阵的河东军将士很快就全被如月的锋芒斩成两截。
当武力悬殊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鸳鸯阵不顶用。
“轰——”
“轰——”
紫旗摇动,韩刚cāo着独脚铜人蒙头打了下来。在劲气的轰鸣声中,弯刀被高高荡起。
高手?
祝彪手下也不缺。
“轰——”
在将台上众人的关注下,乌维带领的胡骑大部队在围着方阵饶了一周之后,一头扎向了方阵的左翼。两万多冲锋的胡骑,一骑接着一骑策马撞上河东军中军方阵最外围的车列上。
车列的缝隙中透出的如林的长枪同样刺穿了奔驰中的战马,上面的胡骑。不少人只来得及将手中的刀棒用力投出去,就被当面的长枪刺死或撞击在沉重的车列上,串飞了出去。
当然,不少胡骑也在战马即将撞上车列的前一刹那,飞身从马背上跃起,舞着弯刀高高的跳向或蹿向车列,给守卫在最前线的河东军将士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杀啊——”
“轰——”一团红,一片褐,两军终于针尖对麦芒的撞在一起了!
一次钢刃与血肉的撞击和拼搏。一场只有一个胜利者的决斗,要么自己倒下,要么敌人倒下。
乌维没敢冲上最前。他发现自己派出去的高手每个都遇上了对手,并且在与河东军高手的搏杀中,己方还落在了下风。这让他一阵牙疼!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的。一个圣使就很轻松的解决了自己的对手。然后化身一道白sè的闪电,劈进了河东军阵列当中。一连串的光与火,眨眼时间里就飞快挺进了几十步距离。
拦在身前的不管是车列还是兵马,就从没有被阻挡过片刻,河东军至少二十人骑被斩杀挑飞了起来!
双方大军的碰撞。祝彪关注的不仅是大局,还有细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胜面也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所以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军阵上那一条细微的裂缝。并且这条裂缝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深入。
元通杀了过去。
“嘀嗒,嘀嗒,嘀嗒……”人的伤口在流血。马的伤口也在流血,人手紧握的刀枪还在流血。
当胡骑的高手突击也不当用的时候,面对乌龟壳一样的河东军阵眼,乌维也无能为力。
情绪的急剧起伏是很耗人jing力的。胡骑的激情在一点点流逝,疲惫和乏力慢慢涌上他们的心头。特别在四面八方的河东军齐齐向他们包裹围绞过来时。再痛恨汉军的胡骑也免不了一阵惊慌。
八门金锁阵是b级阵法,系统增幅是战力+10%,防御+10%,耐力+10%。
河东军厮杀到现在是眼睛依然炸亮,面sè依旧坚毅,激昂的战意依旧在熊熊燃烧!
他们根本就没感觉到累。
“昂昂……”战马昂首嘶鸣长叫,尖尖的马刺狠狠扎进了它腹部,剧烈的疼痛让战马爆发出了自己最后的余力。
被鲜血包裹的人马宛若一朵盛开的血sè鲜花,向着几丈外的一片枪林义无反顾的撞上。鲜花在绽放到最绚丽的那一刻凋零……
七八支长枪长矛同一时间里刺入了战马身躯,战马哀鸣,长枪兵、长矛兵也在哀鸣。痛极发狂的战马冲锋之力是何等巨大,就是一流高手也不敢正面硬接,当面挥枪刺杀的两个河东军士兵直接就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给顶飞了出去。
但万幸的是这匹战马发疯时并没有足够的空间供它提速。被顶飞的河东军枪兵虽被摔的哼哼歪歪,却是硬伤,伤不了命。其中之一躺了一会儿甚至拍拍屁股又爬起来了。
战马嘶鸣中倒下,马颈瘪在了地上,骨骼粉碎,死的不能再死。
能行一点没有骑兵愿意这样对待战马的。因为战马是骑兵最最亲密的伙伴,战场上只有战马才是骑兵最可信的。而每到马刺派上用场时,那就都是生死的最要紧关头。
背后的河东军向着乌维部杀过来了。骑兵冲锋,步兵逼迫。胡骑是骑兵,调转方向不容易,骑兵被人拦腰一击或是背后开花,危害比之步军都要沉重。
空间的紧锁,马速的降低,四面八方的敌人,中间啃不动的骨头,四万胡骑,四万胡骑啊,这才多长时间就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而且汉军的步弓手自始至终都在抛shè着,胡骑人马拥挤,一些胡兵眼看着箭矢向自己飞来,却都没有躲避的空间。
用刀挡,用盾挡,却哪里真能全部挡下。
一个银环胡将前赴串飞的身躯在半空中停止了一样,阳光照shè在血sè的征衣上,两杆折断的枪矛留在那雄健的身躯中。他也并没有吃亏,手中滴血的弯刀已饱饮了鲜血。而且,没看战马撞过的右侧吗,一个避之不及的河东枪兵十分悲惨的被倾倒的战马整个压在了下面,贯着泥土拱出了两丈多远,内脏尽碎,骨骼粉碎,七窍出血。
飞虎旗在将台吊斗上飘舞着。祝彪这是在示意全军将士,全力绞杀胡骑。
“噗嗤……”长枪长矛入肉的声音。
“咔嚓……”长枪长矛折断的声音。
闷哼声,惨叫声,呼杀声,泣求声……
黑sè的大纛在摇旗不动,褐sè的军团在逐步走向灭亡。
河东骑兵开始大规模的冲击了。而难以动弹的胡骑,就像一支陷入了泥潭中的猛兽,只能承受人的宰割。
“杀,杀,杀……”河东步骑大军越杀越有劲,越杀越兴奋。
胡骑上下却越打越胆怯,越打越惧怕。他们看到河东军始终在‘势若破竹’,看到河东军像是个无知无痛、无惧死亡的怪物在高呼酣战,心中的胆怯在一点点积蓄。
屠耆、栾提侯脸sè铁青,乌维的作战,真是验出了河东军八门金锁阵的战力。
“杀——”
“杀——”
屠耆咆哮着大喊,咆哮着呼杀。十六万胡骑齐动,是那摧城的黑云滚滚向着河东军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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