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单于转告一声,此次周军主持的全面反攻,非同小可,兵力达一百三十万众,钱下的极大。以现在胡族的实力,还是避其锋芒,吃掉某一部偏师来的好!”
“曹先生尽管放心,祝彪不仅是您的敌人,也是我们大胡不共戴天的仇敌。只要有可能,长生天的子孙是绝不会放过河东的。”掌柜的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道。曹炳坤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到安平侯府,曹炳坤再一次从柜子的底角拿出了那一块令牌,正是这块已经没用了的令牌让自己走到了今天。但是,这块令牌上染得有大伯的血,仇,自己一定要报,也一定回报!
今天这是一个小收割,很清楚祝彪河东军战力的曹炳坤明白,以眼下胡人的力量,是做不到一击全没祝彪的,他没奢望那么多……
而至于他今天递出去的那一小册子,会让多少汉家将士丧命,曹炳坤才不管,他只要报仇!
七ri后,罗州战场对面的乌维驮接到了这个从北汉紧急传过来的千里火急。胡人的情报通道经营的真的很成熟,把东西从北平转到塞外,只是用去了七ri。
乌维驮依靠在背椅上,仰头看着大帐的顶棚,凝视的目光似乎能够透过帐篷的遮掩直望苍天,在一刻钟之前,他的心情还是很糟糕,这些ri子来汉军频频调动,明显是要有大动作。可是胡狄合流,胡族的数十万主力军都集中到了陈国,在北汉,他手下的实力还不足十万人。
这么一点军力,其中三万多人还是部族武装,怎么能抵挡汉军的这一次反扑?
乌维驮都要愁死了。若是不战而退。丢地千里,可就给乌稽最好的把柄了。但是现在,他不愁了,一切一切都尽在把握了。
河西与河东并不怎么多付,河东军战力惊人,河西军则拥兵十万,且最主要的是两部顶上还都有骆河,这一道宽大三百丈的大河。不过对比延州和罗州,河州还是一只软柿子。
一字一句的翻看曹炳坤的那小册子。当一切都记在乌维驮的脑子中时,一副北汉北部三州的战略地图在他的脑子里平面展开了。一条又一条可趁的‘小道’出现在了地图上,但是这些可趁的小道的最终劲头多是死路,因为它们的周边布置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汉军重兵,只要汉军反应过来。那先前看起来再空虚的所在,也马上会被数以万计的汉军压到。只有河东与河西!
若说延西、延东、罗州与河西四块,虽然设有不同的领军主将,但是汉军在这四块区域的布置依旧有相合相通之势,必要时候这四块区域的汉军可以立刻有序的整合在一来。而只有河东,只有河东是绝对孤立在这四块区域以外的。虽然河东的军事布置于河西不能算防备,但也一切绝缘。就像是两个完全不搭边的所在。曹炳坤对河东的军力分部也是知之不多,可乌维驮根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看到曹炳坤知道的这一些布置,管中窥豹就足以判断出结论了。
“河东。河西,河西——”啪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乌维驮去ri的烦恼一扫而空。
“过河!过河——”
斛律罗门接到了军令,困惑的直挠头。“呼揭大人。咱们不该是进攻河东吗?怎么会是河西?”是河东迥异于其余四部汉军的,可不是河西啊。
呼揭箪直摇头。“不,不,斛律大人。大王的选择没错,就该是河西而不是河东。河东兵少,但是战力太强,且有城池在手,人心更齐,咱们此次出兵只有五万骑,河东虽然只剩两万多人,却绝对能在自己覆灭之前,把咱们耗得一干二净。何况祝彪若飞军回援,河西届时还极有可能出兵增援,河东与汉室再不对付,他们打的旗号也是汉军。祝彪可没有造反,河西军届时一定会出击增援的。到时咱们南北东西皆受敌,咱们坐困死地,进攻河东乃是死路一条。除非一击得手即走,但这样也伤不了河东军的根基,与大势更无补。
而咱们打河西,打河西的东部,只有两万多人的河东军敢轻易增援河西吗?罗州增援河西的汉军也只能先到河西的西部,况且大王已经吩咐了温乞缇、扶罗敦,要他们在正面故作声势,武恒飞不见得一眼就能看穿。这就给咱们在河西收获的时间了!”
乌维驮被乌稽打压的很厉害,手下彪悍能战的大将被调走了大半,不得已连已经罢黜了右骨都侯的温乞缇都重新提拔了上来。
“再说,河东的军情不详,河西则一目了然,汉军出兵五万,留守五万,空隙拉的相当大。但缝隙拉的再大咱们只要一入汉地,也立刻就会被汉军察觉,从河西奔袭河东,时间不允许!”
“姓曹的虽然在拿咱们当刀使,可有句话他没有说错。以咱们大胡现在的实力,确实不易跟汉人死拼。避其锋芒,吃掉某一部偏师,是最好的选择。
过河,过骆河!直插进河西去。趁汉人放开了胸膛,狠狠地给他们一刀子!
朔风飞扬,五万骑悄悄聚结起来的胡骑,钻进罗州汉军与河西汉军的缝隙,兜过一个完美的半弧,人鬼不知的杀向了骆河北畔。
塞北气候不比江南或是中原,二月的天气依然一身冬衣。不少年景里这个月份还有大雪呢。不过今年的二月,塞外没有下雪而是下雨了。该说是巧合还是怎么的,反正就在乌维驮大军出发的第二天,天还没亮细雨就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照应着水泽一样的草原,五万骑兵,无分尊卑上下,都是一式的皮衣斗篷,人配三马,六七十万只马蹄疾踏在雨水打湿的大地上,溅起无边泥水。
眼看细雨绵绵,远处没被践踏过的草原,绿sè茵茵景sè喜人,可呼揭箪脸上却深有忧sè,他对乌维驮说道:“大王,这雨再这么下下去,道路泥泞,我军的速度优势就难挥出来了。”
“不对,你不该怎么看,这雨是下得越久越大越好。”乌维驮嘴角翘起笑。说道:“我们困难,但汉军他们更困难。他们是进攻一方的。而且除了骑兵外还有大量的步兵,大雨时他们的影响更大。”
“况且大雨不停,也有助于咱们行军隐蔽。”骆河上的渡口不在少数,但如何选择一个最适合恰当的,那就有数了。乌维驮盯上的要津之地,渡口控制权可是在汉军手中的,如果不出其不意的一击拿下,可就行踪暴露了。那样的话除非自己立刻带兵回去,否则大军过骆河容易,可想回来就男比登天了。
荒凉而无人烟的一片丘陵中,一队黑压压的jing甲骑军停滞于此。
在一座光秃秃的只长了一棵高大的松树的小山头下,一队气势慑人的jing锐骑兵无声矗立,人数大约在百余人。
所属军士个个身材魁梧,杀气逼人。肃静无声,好像是一座座石雕一般。神气庄严,威风凛凛。打前还有一旗手,一动不动地骑在马上,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紧紧地扶着一杆黑sè王纛。
王纛的一边,立着一匹特别高大的骏马,骏马浑身雪白,好似一朵天上的白云。这就是乌维驮的白玉狮子!
骑在它身上的就是乌维驮,一身jing贵的铠甲,年过不惑,但依旧壮实的很,宽阔的肩膀似乎天塌下来也能扛起。眉眼在朦胧的月光下看不亲切,但只要在他面前,就一定会注意到他那一双炯炯明亮的眼睛。
乌维驮此刻正在凝神打望着前方无尽的漆黑,眼神中充满了坚毅、沉着,以及一丝喜悦。
自从七天前他放大胆子,带兵从两部汉军之间的缝隙里穿插而进,今ri就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他不清楚现在的正面战场,温乞缇、扶罗敦做的怎么样了。然只要这二人不笨到家,老老实实照着自己事先坐下的安排调动兵马,那么一连串的调动和其中“不经意”露出的些蛛丝马迹,就完全可以吸引住武恒飞等汉将的目光了。虽然这仅是暂时的。
乌维驮在等人,他注目凝神地张望东方。隔着一些山头,大约十里以外,隐约地有许多火光。他心中知道,那是渡口汉军的营火,该是正在埋锅造饭和烤火取暖。
“传我命令,让将士们都安心的歇息!”乌维驮轻灵地跳下战马,剑鞘不经意间撞到了挂在的胜钩上的兵刃,出一声清脆的金铁撞击声。
命令传到山下,黑压压的一片人马中有了一丝sāo动,但转眼就平息了下去。乌维驮平静的扫视了一眼,然后飞身登上了那棵虬技苍劲的青松。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他现在能够更好的看清楚前面的各处火光了。
从山头上走下来,乌维驮看到不少士兵已经倚着马鞍打起了盹来。“一连七天的疾驰。人马具得不到休息。今晚大家就安心的睡上半夜,等到了下半夜再活动。只要从前面冲过去,到了大河边上,咱们就能平平握握的渡到对岸去,那时候就算安稳了。
罗州、河西的汉军都被咱们甩到了屁股后面,至少拉开了十天距离,就再也奈何不的咱们了,到那时,咱们想走就走,想停就停,粮草什么的全都不用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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