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几人,叶山走出院子,来到前院,前院被他戏称为“住院部”,今天住院部有两人,都在嗯呀,嗯呀的呻吟着,估计都是跌打损伤或者腰痛一类。
走出住院部来到药铺的前厅,陈相公在看诊,几个老药师在抓着药,看来今天的生意不错。
和老陈打了个招呼,叶山出了陈氏药铺,融入熙熙攘攘的大街人流,繁荣感瞬间充斥着全身的所有毛孔。
没有摆拍,没有驱赶,更没有低头族。有的是小贩的吆喝声,小吃的香味,杂耍的卖弄,青楼女子捂嘴而笑,挥舞着手帕,无不吸引着各色行人。
新丰朝是真繁华啊,看来小丽所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并不是信口开河。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尽管没有十万贯,也不是在扬州,可昨日老陈刚给了三百两的拜师礼,使得此刻逛街的兴致一下就很浓了。
他有了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这个城温度的兴趣。
在城隍庙街东西南北的交叉处十字口,居然有座鼓楼,顶上居然有一口大钟,隐约还有嘀嗒声,这就让他有点震惊了。
北宋时期尽管有时钟的发明,可这种纯机械的嘀嗒声,以及这款式和做工,分明是已经很成熟的钟表了,看来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去了解和探索啊。
果然,接下来很多物件都出乎了所料。高度酒,香皂,肥皂,洗发水等等日用品都有,甚至一家洗发水商店居然标着百年传承。
那么如果再发现炸鸡、可乐也不足为奇了。
可他也发现了问题,就是这个社会光有后世的一些产品,生产力却和封建时代并无二致。
没有钢筋水泥大厦,没有机械化,打制冷兵器的铁匠铺子依然人满为患。
这就是说一定有人到过了这个世界,可社会制度没有变,生产力和自然科学也没有变,仅仅是复制了一些简单可操作的小发明,让这个世界的人们生活更方便。
果然,又有新发现了,报纸。
报纸大小和以前的相仿,毛笔隶书字体,所载内容为社会生活方方面面,内容简洁,没有标题党,没发现广告。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太重要,所有往日的过期报纸存货都来一份。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买了报纸,再也没了逛街的欲望,打道回府。
“好!好!好!”
一阵雷鸣般叫好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几个卖艺人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只见一女子躺在一长板凳上,一壮男子抱起一块大石板压在女子身上。
这女子的眉眼处都涂有锅底灰一样脏兮兮的东西,似乎掩盖着她不俗的姿色。
前世常听“满嘴跑火车,胸口碎大石”,意思就是吹牛的意思。
叶山摸了摸石头,真的,石头边缘甚至还有点青苔。
反正他没有察觉是魔术之类的。
“砰”的一声,壮汉一锤砸在石块上,石块四分五裂。女子一个侧翻而起,英姿飒爽,又引来了周围一片叫好声和雨点般的一枚枚铜钱。
:“叶公子,原来您在这里,老爷叫我出来寻寻,没想到在街上看见了您。”小六子似乎刚也在看表演,这时突然发现了他。
只有小胖拜他为师,小六子是跟读,依然叫他叶公子。
女子向周围抱拳谢礼,似乎是听见了小六子说话,忙把目光放在两人身上,和叶山眼神对视了一下。
女子带笑眼迅速锐利了起来,仿佛带钩一般盯着他。
他迅速感觉气温都冷了几度,有种死神凝视的感觉。
老子初来乍到,又没偷鸡摸狗,又没始乱终弃,什么仇,什么怨嘛。
难怪长得风流倜傥了一些也招人怨了。
咳,应该是的。
:“走,回了。”拉着小六子挤出了人群。
这些江湖人啊!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他都是先离得越远越好,不去凑那热闹。
女子也不拣地上的铜钱,盯着匆匆离去的叶山二人,若有所思。
“今日就到这了,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支持,明日下午继续。”一中年男子拿着个铜盘,敲打着叫嚷。
人群渐渐散去,女子朝中年壮汉使了个眼色。
“老板娘,什么问题?”中年壮汉借收拾东西低声问道。
“我好像发现叶家的公子了,跟着前面十宝斋门口那对主仆。”壮汉领命而去。
“这次定要报仇雪恨。”
恐惧源于未知。
真正的危险就是没有人告诉你有危险。
信息的不对称会让人产生恐惧感,捏了捏手中卷起的报纸,叶山不自觉又加快了脚步。
殊不知身后有一双眼睛,死死锁定着他。
回到药堂,小胖已经站在院子门口等待了,没办法,现在开饭由他叶山说了算。
一拍额头,转身对小六子道:“按照中午的量准备一份,另外买一斤牛奶或者羊奶。”
今天小胖少吃了一顿,几人都陪着少吃了一顿。第一天是有新鲜感,大家都能接受,真正的考验还在以后。
吃过晚饭,叶山吩咐小六子把羊奶加点水再放一丢丢糖小火熬开,几人分了。他把自己的那碗让给了小胖,换来了小胖的一丝感激。
牛奶不好买,这时候优质的奶牛估计还没培育出来。
况且农耕民族的牛一直都是重要的生产资料,生了小牛犊后的母牛和牛奶都金贵着呢。
羊奶不仅仅补充营养,更重要的是可以排出毒素,尤其是铝铅等金属的毒素。铅这种东西,在封建社会有用药的习惯,谁知道小胖吃过带铅的药没。
吃过饭后,依旧是讲西游记,讲到孙悟空学成了绝世武艺便招呼大家休息了。
买回的报纸始终像是磁石一样吸引着他,值得一提的是老陈成了新的听众。
回到房间,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报纸,按照时间开始排序。
最早的也不过新丰三十三年冬的,大概两年前的。明日问问小六子,看能否搞到以前的报纸。
摒弃杂念,开始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脑子像是干枯了几月的大地终于迎来了雨水。
油灯,暗了,捻一捻。
灯芯越变越短,夜越来越深。
在城外小镇上的一处客栈中,模样三十出头的女子,柳梢细眉,长长的眉毛微微颤动着。
:“陈氏草堂。”口中低声念叨,冰染的容颜如霜花盛开,目光幽幽转寒,眸中蕴着寒霜!
仔细一看,正是下午街头卖艺的女子,只是此刻洗去了刻意的丑妆,冷艳无比,刚强万千。
“老大,是不是弄错了啊,这人怎么进了药堂,而不是叶府啊。”一直盯梢的壮汉直到深夜,才回头通报,可以看出是个谨慎的人。
“我亲口听到那个小厮叫他叶公子,再看看那身衣着气度,是寻常人家的人么?小白脸一个,一定就是叶家的种。姓叶的没个好东西。”冷艳女子气呼呼的说道。
“还是弄清楚比较好,要万无一失嘛。”
手下似乎是对这女子的性格和谋划心有余悸。
“明日直接绑了就跑,哪来那么麻烦,就这么定了,回屋休息,散了。”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吩咐道。
一干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的悄悄叹着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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