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机关城的中央枢纽室,青铜齿轮咬合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颤。天明蹲在三丈高的齿轮架上,非攻化作的伸缩扳手卡在齿轮缝隙里,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滚烫的青铜上,滋啦一声冒起白烟。
\"左转三圈半!\"赢挚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斜倚在刻满星图的石柱旁,手中抛玩着一枚青铜虎符,符面玄鸟纹在火把照耀下忽明忽暗。
天明咬着牙转动扳手,齿轮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座机关城跟着震颤,穹顶的星象仪投下错乱的光斑。\"要断了!要断了!\"天明死死抓住扳手,感觉虎口快要撕裂。
\"咔!\"
青衫客的铁索破空而至,缠住即将崩断的齿轮轴。山海七卫中的锁链客单膝跪地,手臂肌肉虬结,铁索上的秦篆镇邪咒泛起青光:\"主上,坎位齿轮有异物卡死。\"
赢挚脚尖点地跃上齿轮架,虎符边缘切入齿轮缝隙。当啷一声,半截淬毒的青铜弩箭应声弹出,箭簇上刻着楚国项氏图腾。\"项梁倒是长进了,\"他捻起弩箭在鼻尖轻嗅,\"连墨家枢机图都搞得到手。\"
地面突然裂开暗格,一个浑身是血的墨家弟子跌出来。他怀中竹简滚落,血手印按在\"骊山水道\"四个篆字上:\"楚军……要炸地宫水银闸……\"话音未落,七窍突然涌出黑血。
\"是鸠羽千夜!\"盖聂剑尖挑起尸体衣襟,露出胸口溃烂的紫斑,\"毒发时会传染,退后!\"
赢挚却俯身掰开死者紧握的拳头,掌心里粘着片鱼鳞状的青铜薄片:\"稷下学宫的机关鱼符……看来儒家的老顽固也插了一脚。\"
首卫玄衣人展开骊山水道图,羊皮卷上的朱砂标记泛着诡异红光。赢挚蘸着尸血在石面勾画,血线竟与星象仪的光斑重合:\"北斗吞狼阵……项梁这是要引渭水倒灌咸阳宫啊!\"
\"如何破?\"盖聂剑锋在地图划出裂痕。
\"破阵?\"赢挚突然甩出虎符砸向星象仪,青铜构件叮当重组,\"我要让这吞狼阵变成困龙局!\"
齿轮轰隆转动,星象仪投射的骊山虚影突然立体。赢挚指尖点向虚影中的离位:\"蒙恬的黄金火骑兵驻守在此,明日辰时开闸放水。\"又指向坎位楚军埋火药处,\"让山海的人把引信换成湿硝。\"
天明看着水流在虚影中改道,突然灵光乍现:\"这样楚军点火时,湿硝遇热会……\"
\"会炸他们自己满脸花!\"赢挚笑着弹了下天明脑门,\"还不算太笨。\"
青衫客的铁索突然绷紧,锁链上的秦篆亮如白昼:\"主上,酉时三刻了。\"
赢挚黑袍一振,七卫同时单膝跪地:\"玄部去骊山改引信,黄部伪装楚军传假令,青部盯紧学宫动向——我要项梁到死都以为败在蒙恬手里!\"
子时的骊山北麓,项梁带着三百死士摸到河道旁。楚军工兵掀开伪装的草皮,露出埋藏的火药引线。项梁摩挲着腰间虎符:\"赢挚此刻怕是还在机关城救火呢,点火!\"
引信燃烧的火光中,项梁忽然看见对面山崖有白影闪过。那竟是赢挚蹲在崖边啃烧鸡,鸡骨头精准砸灭火头!
\"放箭!放箭!\"项梁目眦欲裂。
箭雨未至,河道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蒙恬的铁骑开闸放水,十丈高的浪头裹着楚军埋设的湿硝席卷而来。项梁抓着浮木嘶吼:\"赢挚!你怎知我的布置!\"
浪头打来的瞬间,赢挚甩出虎符击碎浮木:\"因为给你挖坑的民夫——\"他指了指自己脚底,\"都是山海的人!\"
溺水的楚军忽然发现,那些\"民夫\"脚底板都烙着玄鸟纹。项梁在漩涡中最后看到的,是赢挚用血在崖壁写的八个大字:\"楚虽三户,亡于自家。\"
机关城内,天明撬开荀夫子遗留的青铜密匣。匣中掉出的不是竹简,而是一捆浸泡过药水的羊肠,展开后竟是稷下学宫地下水道图。
\"这是……鱼肠信!\"赢挚指尖抚过地图上发黑的针孔,\"荀老头把情报刺在猪膀胱上,遇药水才能显形。\"随着药水渗透,羊肠上浮现密密麻麻的齐篆:\"苍龙目,藏于祭酒堂地底,三更钟鸣时现。\"
盖聂剑尖挑起半片鱼鳞状的青铜:\"学宫近日增派了三百守卫。\"
\"因为有人要开苍龙七宿的匣子,\"赢挚将鱼鳞按进机关城沙盘,学宫模型突然升起黑雾,\"而开匣的钥匙……\"他转头看向天明赤帝纹未褪的肩膀,\"就在咱们小祖宗身上。\"
七卫中的白发老者突然开口:\"儒家三日前以'修缮典籍'为由,封了祭酒堂。\"
\"修缮典籍?\"赢挚冷笑,\"怕是借着理书的名头,在找荀夫子藏的苍龙密卷吧。\"
青铜马车冲出机关城密道时,赢挚袖中滑出一卷帛书。盖聂瞥见帛末的秦王私印,剑气突然暴涨:\"你要用天明引蛇出洞?\"
\"是救他命。\"赢挚抖开帛书,朱砂写就的\"苍龙噬主\"四字触目惊心,\"阿兄的影密卫查到,阴阳家要在祭酒堂开血祭。\"他忽然将帛书按在天明胸口,\"赤帝纹遇上苍龙目时,记得咬破舌尖。\"
马车外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七卫正在改装车辕。青衫客的铁索缠住车轮,将普通木轮换成刻满秦篆的青铜轮:\"学宫外的石板路有磁铜机关,这个能防家雀儿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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