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芙在听到宗肆到访的消息时,便避开去了陆夫人在。
前些时日两人方才谈及一些敏锐的话题,这会儿若要碰上面,却也是尴尬的。
宗肆踏入书房之中,一眼便看见了陆行之身旁,还飘着袅袅热气的茶盏,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方才是谁在这书房中,又是谁在听闻他来了便避开,并不难猜测。
宗肆不由扯了下嘴角,躲得倒是勤快,便是碰上面,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陆行之也注意到了他眼神落在何处,却是半分也不在意,也并无遮掩之态。
两人谁也未提这盏热茶之事,聊起公事来,宗肆却是一眼看见了那墙上挂着的灼耀,若是做过的梦便是上一世的情形,宁芙曾用过此物,诱哄过他圆房。
如今这柄弓,却挂在了陆行之书房的墙上,他显然对这弓极爱惜,回京后必然擦拭过,那弓臂,黑得发亮。
其实男子在这方面,亦是极其敏锐的,倒不是这灼耀名贵到他非得到不可,只是讨自己欢心的礼物,如今成了别人的,心中自然不快。
也不止是不快,要是上一世他得知宁芙这一世会将灼耀送给旁人,他不会同她圆房的。凭什么把属于他的东西,拿去哄其他公子开心?
“粮草紧缺一事,消息泄密自何处,可有消息了?”宗肆收回视线问道。
其实真自何处泄密的,双方都心知肚明,也已有了线索。
陆行之斟酌片刻,道:“世子有何打算?”
宗肆道:“即便有了证据,只要圣上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证据便也算不得证据,向圣上透露些许不确切的线索便是。”
敬文帝若要保孟澈,这些线索不构成证据,也不至于让他下不来台。若不保孟澈,再将确凿的证据交由敬文帝也不迟。
这些证据,眼下先留着,若是哪天敬文帝有收拾孟澈的打算,这些证据自然还能派上用场。
陆行之并无半分意外,似乎早知晓了这种结果,不过他并无主动提的打算。
宗肆虽知他知晓更多,却也从不为难他,陆行之胜在办事上,每一件吩咐他去办之事,都不会出差错,不论是宋阁老受贿案,还是凉州剿匪,亦或是北齐境内走私粮草。
宗肆本不愿在陆行之面前聊事关宁芙之事,只是盯着杯盏中的茶,还是忍不住淡声问道:“上一世,她同我成婚后,过得很糟糕?”
其实他何尝不是敏锐之人,早早就察觉到了,宁芙与陆行之重生一事,眼下宁芙向他坦白了,陆行之重生,便是更坐实了。
陆行之却是顿了顿,那原本不卑不亢的态度,终于变了,沉思片刻,认真道:“世子一直忙于公事,对四姑娘的回应极少,若得夫君爱护,女子过得再苦,也能撑下去,若夫君向来冷淡,女子对夫家,便无归属感,想来该是极痛苦的,四姑娘恐怕一直未能将宣王府,当成自己家。”
而她在宣王府的三年,便一直形同于寄人篱下。
陆行之也是重生后,才想明白,宁芙的痛苦,来自于内心的孤独和不安,女子的天地便只有那般小,男子眼中的后宅,却几乎是妇人的全部。
其他人倒是能将注意力转移至孩子身上,可她也没有孩子,三年无所出的压力,也紧紧扼住了她的脖颈,各府妇人,不少都在背后编排她。
宗肆扯了下嘴角,道:“看来她同你倒是开心的。”
陆行之不语。
宗肆也不再就这事问下去,恐怕也是人家两夫妻的恩爱之事,而他眼下还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听这些,而是道:“我不喜欢她,为何会同她成亲?”
宗肆并非会妥协之人。
陆行之目光闪了闪,道:“那边只有世子自己知晓当时答应亲事,具体是何缘由了。”
宗肆看了他一眼。
“与她初成亲时,世子或许只当她是妻子,而四姑娘死后,世子却是极伤心的,也许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方知珍贵。”
陆行之陷入回忆,淡淡说,“我是世子的幕僚,知世子在失去妻子后的痛苦,是以原先这一世,我曾想给世子一个机会。只是后来,既然你们无法情投意合,我只想她能能过好这一世,莫再香消玉殒。”
这一切,是在他发现宁芙的喜欢,已经全然不在开始,他便消了撮合之意。
宗肆便想起了陆行之对自己的挑衅,不过却算不上敌意,目的显然不在争夺宁芙,而是在提醒他,自己若是对宁芙不好,她便会回到他身边。
“世子或许还会有极喜欢她的那天,不过我却希望世子,这一世能让她好好过自己想走的日子,她好不容易挽回了宁大人同宁夫人的感情,救回了被抄的公主府,也想方设法让宁大人未被贬,国公府的命运,在一点一点的因她改变,她这样努力,我舍不得她这一世,依旧白白活一遭。”
宗肆心中,却有某个角落轻轻动了一下,其实在听闻宁芙上一世在自己身边过得不好时,他也是有几分愧疚的,否则不会顺了她的意,打消了成亲的念头。
成亲这事,他顺了她的意,虽其中是有她恩情的缘故,可同样也是听了她说不想再短命,觉得亏欠她。
宗肆并非觉得自己是个有怜悯心之人,不过那个时候,心中却有几分闷痛。他虽未必到了可以为她生为她死的地步,可也想她能好好的。
“她上一世,同这一世,有何区别?”宗肆又问了一句。
“上一辈子,要更天真一些,好说话一些,嫁给世子以后,倒从世子身上学走了几分算计。”陆行之眉眼间不禁染上笑意,是以这辈子,多了不少心眼。
听得多了,宗肆便也觉得自己脑子走马观花般的闪过许多场景,像是经历了一些上辈子的场景。
宗肆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起身道:“我并非会胁迫她之人,前些时日,她已拒绝了同我的亲事,我不会打搅她。”
其实有时夜深人静时,依旧觉得不甘心,想用些手段让她屈服于自己,可也只是想想,他并非恩将仇报之人。
宗肆离开陆府时,正好见宁芙同陆夫人在前院种花,两人笑盈盈的,让他的步伐停顿了片刻。
宁芙在看到自己时,便收起了笑意。
宗肆朝她微微颔首,便转身走了。
宁芙松了口气。
……
一直到有人来告知她茶庄来了新茶,宁芙才去了一次茶庄。
慕若恒道:“你父亲,也该回京了,不日我便让人提将他调回京中一事。”
宁芙沉吟片刻,道:“四皇子那边,可否是莫要打草惊蛇的好?”
“孟澈只当你父亲去查那县令的粮草,是中了宣王府的计策,且你父亲回京得高升,他还有用得着你父亲之处,便先由着你父亲替他办事。”慕若恒道,“孟澈本也就只为了对付孟泽,你父亲帮他,便也是在替我做事。”
宁芙斟酌了片刻,这般在孟澈看来,父亲也是尽心尽力,不会怀疑到父亲头上。
“四殿下这一回,圣上怕是无追究他的打算。”
“父皇如今身体尚好,便是为了打压孟泽,也不会处置了孟澈。”慕若恒道,“每一任帝王,最提防的都是自己儿子。”
“神医对此,怕也是乐见其成。”宁芙道。
“不仅我,宣王府同样也是如此。”慕若恒道,“我那表弟宗肆性子孤傲,我倒是未想到,他会主动提及与你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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