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趾高气扬的医疗队,很快就像退潮般仓皇撤离白家老宅,乘坐最近一趟前往京都的火车回京述职。
白皓明发动人力四处寻找许安若,可踏遍沪城大小景区,却依然没能找到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彼时的许安若,已然顺着江流而下,泛舟海上。
她和陆宇川在客房用餐时,许父来了一趟,坚持让她回家住。
可任他好话道尽,许安若仍不为所动。
最终,许父不顾许安若的拒绝,留下大量现金和票证。
这些钱和票是他昨晚特意找人或借或换,筹集来的。
早在昨天夜里跟许子谦轮换时,听对方说起许安若搬离家的事,他就有一种预感:若若不会再回家了。
果然,任他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女儿的心意。
局面闹到如今这种地步,他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地多给女儿一些物质保障。
许安若留他一起吃早饭,可他完全没有心情享用早餐。
一再叮嘱陆宇川好好照顾许安若后,许父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许安若将他送到饭店外面,望着他剔瘦的身影汇入人群中,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涩之感。
她做了个深呼吸,声音有些沙哑道:“我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好。”陪在身旁的陆宇川立马应下。
吃完早饭后,他就租来一艘崭新的白色渔船,亲自驾驶着从黄浦江驶入东海。
许安若站在甲板上,感受着湿咸的海风轻柔地拂过脸颊。
岸边的楼房和沙滩渐渐远去,最终化作模糊的轮廓。
当渔船完全远离陆地后,眼前豁然开朗。
碧蓝的海面一望无际,阳光洒在水面上,碎成千万颗跳跃的钻石。
偶尔有海鸥掠过,发出清脆的鸣叫。
许安若深吸一口气,胸中郁结的闷气似乎都随着海风消散了。
陆宇川关掉引擎,任由船只在风平浪静的海面飘荡。
他变魔术般从船舱里拿出两根精心准备的鱼竿,笑着问:“想不想钓鱼?”
“好呀,钓来做烤鱼吃。”许安若两眼弯弯。
她接过鱼竿,学着陆宇川的动作挂饵、抛线。
两人肩并着肩坐在船头,专注地海钓起来。
起初,许安若总是手忙脚乱,不是鱼饵被偷吃就是收线太急。
她虽历经两世,却从没钓过鱼,也没想就将异能用在这等小事上。
陆宇川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忍不住轻笑,伸手帮她调整握竿的姿势。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放松,要感受鱼的动静,不是用眼睛看......”
就在这时,许安若的鱼竿突然剧烈弯曲。
“上钩了!”她惊呼着跳起来。
陆宇川赶紧从背后环住她,帮她稳住身形。
经过一番“搏斗”,一条银光闪闪的海鲈鱼被拉出水面,在甲板上活蹦乱跳。
“第一条鱼!”许安若兴奋得脸颊泛红,像个孩子般雀跃。
陆宇川望着她璀璨的眼眸,突然觉得无比满足。
时至正午,他们收获了十几条肥美的海鱼。
陆宇川负责宰杀,许安若则从空间里取出炉子、炭火、烤架等,还有啤酒、水果等配餐。
不必对陆宇川设防的好处,在此刻充分体现出来。
鱼肉在炭火上滋滋作响,香气随着海风飘散。
许安若咬了一口外焦里嫩的烤鱼,满足地眯起眼睛:“没想到你烤鱼的手艺这么好。”
“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陆宇川笑着拿出干净的手绢,擦去她嘴角的酱汁。
吃饱喝足后,许安若懒洋洋地靠在船舷边。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海浪轻轻摇晃着船身,像一只巨大的摇篮。
她的眼皮渐渐发沉,不自觉地歪头靠在了陆宇川肩上。
“困了?”陆宇川低声问。
“嗯......”许安若含糊地应着,已经半梦半醒。
陆宇川轻轻调整姿势,让她舒适地枕在自己腿上。
他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海风拂过她的发丝,有几缕调皮地黏在她脸颊上,他小心翼翼地拨开。
在这一刻,陆宇川突然希望时间能够就此停止。
没有世事的烦扰,尘世的喧嚣,有的只是蔚蓝的大海,温暖的阳光,和她均匀的呼吸声。
陆宇川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有多爱怀里的女孩。
渔船随着海浪轻轻起伏,远处海天一色。
陆宇川脱下外套盖在许安若身上,手指隔空轻轻描摹她的眉骨,在心里许下关乎未来的诺言。
夕阳西沉,天边的云霞被染成绚烂的金红色。
海面铺开一道粼粼的光路,仿佛指引着归途的方向。
引擎声响起,渔船划破平静的海面,朝着港口的方向驶去。
她靠在船舷边,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落日余晖,心中涌起一丝不舍。
“今天玩得开心吗?”陆宇川问,目光仍专注在前方的航线上。
“嗯。”许安若点点头,声音轻软,“很久没这么放松了。”
她从未放弃过避世幽居的想法,却总被现实拉扯回来。
但此刻,在这片渐渐暗下来的海面上,她忽然觉得,如果身边有陆宇川在,那么所谓的入世随俗,也变得有意义起来。
陆宇川侧头看她一眼,唇角微扬:“那下次你来我部队,我再带你出海。”
许安若笑了:“好啊!”
陆宇川精神一振,眸色深如大海:“我在部队等你。”
他抿了抿唇,咽下未尽之言:希望不会太久。
许安若好似看穿他内心的急切,笑容越发绚烂:“如果我们能一直这么走下去,那就过年的时候吧。”
陆宇川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是整片东海的星光都落进了他的眼底,“好!”
他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雀跃,又怕她反悔似的急忙补充:“就这么说定了!”
有了这个新的约定,他冷峻的眉眼舒展开来,整个人变得越发鲜活。
许安若甚至觉得,此刻他周身洋溢着的欢喜,比身后港口璀璨的灯火还要耀眼。
她在心里对自己道:这样,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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