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白色的气团的不断盘旋,一片无形的领域悄然展开,以如风般的速度快速的席卷开来。
帐内几人虽有所感,但处在该中领域中却无丝毫的不适。
领域越扩越大,先是将整个安置营统统笼罩其中,又以更快的速度加速扩展,一时间竟不知扩展了有多少里数。
那些正在忙碌的特工与医护人员正在悉心照料着每一个营中身染芥子气的病患,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不知不觉中飘出的那一点点白色雾霾。
升腾出来的白色雾霭无视一切的阻隔,穿过一切的壁障如还巢的蜂群一样,向张宁宁所在的帐篷快速齐聚。
凝聚下来的雾霾越来越多,悄然间已变成了一股骇人的气柱,将张宁宁牢牢的罩在其中。
“这是怎的景象,好生的怪异。”白拓眉头微皱死死的盯着缠绕在张宁宁身侧的光罩。
左丘明芮折身快步,一把将在角落看戏的杨旭揪了出来,“杨旭是不是你搞的鬼?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景象?”
杨旭全然没有丝毫的反抗,脸上挂满淡然的笑,“我知道可能会有些许异变,只是未曾想过会出现如此般的景象!你要想知道源流问我,是实属不知的!想问你还得去找李简才行!”
左丘明芮跆拳要打,但又觉得无济于事,只得咬牙将杨旭推倒在地,冷彻彻的道:“愿你祈祷宁宁无有大碍,若有了半分灾祸,你这条命便当赔罪吧!”
远处的一座矮山,密密丛丛的林子将整个山体染得漆黑,略显开阔的边崖,一个瘦高的老者半坐在岩石上,两只似是碾碎星河一般的双眸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安置营中蹿出的那股彻天的白色气柱。
正是不久前刚从安置营内离去的素圣叶平。
声音后林子微微一响,一道白色身影自丛林中缓缓走出。
叶平并未回头,而是抬手指了指下方高深的气柱。
“你这师兄好甚的机缘!自身资质不能说是差,也只能说如碎石破瓦,没想到仅凭借一丝方硕炁韵中的正气便勾出此番景象,当真是令老夫开了个眼界。”
白色的身影并未话语,而是慢慢的解开脸上的防毒面具,卸下了身上的防护服。
“师爷这是说笑了!我修道之人所求无非四类财法侣地,虽无广财由有正法,自有正缘,此乃天道之理,祖师恩惠,所获所得皆是缘法,虽资质无所见地,犹能心正体安若不得大道也算泰然,凡有异象,又怎生怪哉?”
能放下所有的防护一张稚嫩的脸庞也从月光下显露了出来。
是小明王韩当!
叶平呵呵一笑,“你这孩子当真是经不得逗,远没有那小子小时候好玩!也罢,你们小辈儿的事儿,我这老骨头也着实不想参与什么!东西已经送过去了?”
韩当点了点头,双手抱拳躬身行礼,“承蒙师爷赐药,人已然无事了,只是那村子里毒满邪稠,若不及时抽身,恐是有陨落之险!既然师爷已经到此,何不略施手段,将人救上一救,这样总好过有人白白陨了性命。”
“不是我不想出手,而是不能!”叶平说着站了起来,回身轻轻拍了拍韩当的肩膀,“你这些年的修行也曾听过你那些师伯与你言说那个的故事。早些年的圣人们也曾想以自己之力去将那个的性命取下,可均落得个陨落灭身不能自持,或是疯魔颠倒遗毒未患。我等不出手也是唯恐落了他的算计,若我等出了手段,他必会警惕,届时想要将其灭杀自是难上加难,这个不能鲁莽能行的!这次我能解决,那下次呢?授人以鱼,不知授人以渔,白手传经济世,后人必将饿死!”
韩当微微抿唇, 似是不想苟同,但叶平却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你等生于和平年代,未经战火,不知世事也是常态。想我年少之时,七贼聚于华夏,后又有倭寇淫掠烧杀不绝。我虽有持心报国之志,奈何独身不可挽狂澜于既倒,只可行医杀贼游走世间!我虽救人之巨,可奈那贼寇杀生过重,救人有三,可舍亡过七。今日和平不易,不能妄自兴废,须徐徐图之,不可任性胡来!”
韩当微微点头,可眼中一闪而过的狂傲跳闪的却如同烈火。
“没跟着也能随了性子,你这儿当真是有邪了。”叶平摇了摇头,微微叹息一声,“我能做的已然做了,我便不在此久留,你也该是时候上门认个门子,你若怎做,我也不管,你只要记得告诉家里的那群小子,莫要再寻我踪迹,省得扰我兴致。”
话刚说完,一股香风猛然一吹,吹的深秋的草木过境生春,只留得草色渐地,鲜花朵朵,芬芳如行,隐有灵芝的芽草自从木中探出芽来。
韩当并未回头,便知叶平早已离去,只得躬身地对空行了一礼,表示恭送。
两只如皓月星空般的朗目,紧紧盯了盯安置营中那冲天的气柱,不禁微微眯起,嘴角轻勾。
“仅仅得了半分真传便有如此造化,引得如此巨量的天地正气入体。若是能及此巩固自身道心,想必今日便可真正的登堂筑基,当真有趣啊!对吧,师父!”
那气柱愈发雄壮,引得将近半城民警军人的正气吸附归顺入于张宁宁体内,只将那时海中这个侠字碑淬炼的愈发剔透。
在巨量的天地正气的冲刷下,张宁宁的大脑陷入了一段漫长的空白,而后数不清的影像如滚滚洪水般席卷而来。
张宁宁的意识在正气洪流中浮沉,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现。在烟火弥漫的火场里三两个消防队员在迷烟中背出烧伤的百姓,在不知名的深山里一个卧底毒贩中的卧底缉毒警中枪倒地,在辽阔无垠的大海上雄壮的海军向来犯的他国军舰发出严肃的警告,在蔚蓝通透的天空上无奈的战斗机驾驶员在坠落的机体上发出不能回家的告别…一场场一幕幕,所有画面最终都藏匿在那汇聚而来的正气雾霭中,不断汇入她识海中那座“侠”字碑。
余下四座已然有形的石碑在侠字碑的淬炼中不断发出阵阵嗡鸣,彼此交相呼应,发出阵阵共鸣。
“张宁宁,你要怎么做?”
一个发自于心底的声音,不断的在张宁宁的耳边回荡。
你要怎么做,要做怎样的人。
张宁宁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明白怎么回答她只能在那些碎片化的画面中看到了奉献与热血拼搏与燃烧。这一切的一切只能总结为一个字,那便是侠字的意义。
虽然那些发生的一切都令她无比动容,可是张宁宁心底知道自己当不了一个侠。
张宁宁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拼命的摇头,想要隔绝那心中不断回响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还想不清楚!不要问我了!求求你了,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笼罩在身外的气柱终于停止了吸收,开始逐渐变得细小,开始徐徐收敛,自张宁宁的头顶泥丸中缓缓注入。
这个过程极为的缓慢且漫长,张宁宁无助地蹲下身体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个眼前和脑中全是看不到尽头的空白与迷惘。
人都有侠义之心,亦有侠义之情。人人自有正气,天地本为浩然。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可是自己当不了如方硕那般奋不顾身的人民警察,也做不到如魏东来那般为他人博取生路的消防员,更做不到如窦虹那样用双拳筑起保护人民长城的战士。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上班族,过着平凡的人生上着平凡的大学,找了一份平凡的工作。自己没有考虑过自己能做什么,想做什么,活下去好好的生活下去,便是张宁宁目前能所见的全部期望。
追寻大道,太过于飘渺,为国为民,又太过于理想。
什么是道?
道又是什么?
谁又能说得清,谁又能说得懂?
反正张宁宁不懂!至少现在不懂!
“我不懂啊!为什么一定要问我怎么做?这又不是一项工作,工作只需要做完就行,怎么做都不重要,只要做完有了结果就好啊!人能怎么做,做好自己都是一件奢望。今天脱下鞋和袜,明天不知穿不穿,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搞得明白透彻吗?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啊,我没有什么大理想,我这辈子唯一能可见到的未来也仅仅是想要在繁忙的生活中做好自己呀!我就是我呀,虽然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会遵循本意,但是无论怎样那都是我呀!难道做自己也要想个流程出来吗?只要我不忘了我曾经的模样,坚守住始终做好我想做的那个自己就够了,为什么要告诉我如何去做好那个自己呢?我不想怎么做,我只想做好我自己就够了,就做好自己!”
气柱逐渐化为细丝一点,彻底没入头顶。张宁宁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无声的大喊着。
那种带着询问又带着怀疑与严厉的口气,让张宁宁喘不过气来,她有些想哭又感觉委屈。做好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做好一个普普通通的自己就是最好的缘法。
无论怎么询问,张宁宁都给不出其他的答案出来。
然而随着张宁宁那无声的呐喊,脑内中不断回响的声音也终于逐渐的消去周围开始变得安静,可张宁宁依旧沉溺于那种莫名的委屈中。
“宁宁!”
左丘明芮下意识的想要去触碰张宁宁,杨旭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赶忙叫道,“别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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