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从年世兰颤抖的嘴唇和闪烁的眸光中,不难看得出来,她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点的崩溃。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其实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是吗?”甄嬛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开口打断道。
年世兰怔怔地止住了话音,她沉默了一会,突然大步走上前,一把死死攥住了甄嬛的手腕。
真是一张相似的脸啊,让她想起了从前的庶人乌拉那拉氏。
一样的令人生厌!
甄嬛被她扯的趔趄了一下,不过她丝毫不怵,迫视着年世兰,继续道:“你以为你从前做过的那些恶事,皇上不知道么?你以为他为何纵容你到年家倒台的那一天?”她轻笑道:“你真以为皇上有多喜欢你么。”
她满意的看着年世兰脸上的犹疑不定,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一语中的:“皇上表面的宠爱与纵容,还有那欢宜香,一切都因为你是年家的女儿。”
“年羹尧跋扈,皇上早有戒心,他怎么可能容你的孩子降生?你以为没有皇上的授意,一个宫女怎么会突然想不开,敢犯这种杀头的死罪!如果不是皇上,为什么太医院一直都没有人告诉你,你体内有麝香?你小产后那么多年没有子嗣,真以为只是因为一碗红花伤了身?”
年世兰愕然地望着她,手上不自觉用力,捏得甄嬛的手腕微微发白。
甄嬛吃痛,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奋力挣开了她的手,只见自己腕间已经留下了一道淤青的痕迹。
年世兰潸然泪下,她苦笑了一声,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自嘲。
突然,她发狠一推,用力的将甄嬛推了一个踉跄,口中固执的喊道:
“不可能!你这个贱人,你胡说!”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翊坤宫,直奔着皇上的养心殿方向去了。
甄嬛堪堪稳住身形,她回头看向年世兰跑出去的门口——
那里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大口地喘息着,眼里是胜券在握的坚定之意。
年世兰嘴上逞强,内心分明已经信了自己的话,当然,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就算她现在去找皇上当面对质,又能如何?
哀莫大于心死,以年世兰的气性,断然是怎么也无法接受,被自己真心交付的枕边人,算计了那么多年的事实。
甄嬛心知,胤禛若知道了自己将欢宜香的秘密告诉了她,一定会心生不快,甚至因此而降罪于自己。
不过比起能置年氏于死地,区区训斥或是禁足,甚至被皇上暂时冷落一阵子,她都无所谓。
何况她自信胤禛和自己的情分,再加上阿玛正在前朝立下了大功,他应当不至于苛责自己才对。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胤禛因此迁怒了她,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慢慢消气的。
凭她的手段,有的是办法让他对自己宠爱有加。
死敌已除,她下个月就会正式行册封礼,位列三妃,是样样皆得意的了。
胤禛正在养心殿批阅奏折,苏培盛走上前来,为难地说:“皇上,年答应不知怎的,突然从翊坤宫跑了出来,哭着闹着非要见您一面。”
胤禛正被朝政的琐碎事搞得焦头烂额,他手中一顿,皱眉问道:“可是为了承乾宫走水一事么?”
“回皇上,奴才也不知,只是看她似乎很是着急,一直哭喊不休。”
胤禛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你且告诉她,让她回自己宫里去,肃喜纵火之事朕已经下令彻查了,必定不会让谁蒙冤。”
“皇上!”
年世兰不顾侍卫的阻拦和宫规礼数,直接闯了进来。
苏培盛暗暗乍舌,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年答应这是做什么?再有什么急事,没有皇上的通传,谁敢擅闯养心殿?
莫非她是失心疯了不成?
“谁让你直接进来的?”胤禛沉着脸,对她这样出格的举止十分不满。
然而他的目光落在年世兰的面上时,又有一瞬的错愕。
他这辈子阅人无数,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一个人脸上,同时看到悲愤绝望、难以置信、惊疑不定、仿佛想怨恨什么又不愿去怨恨的表情。
这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倒是复杂极了。
胤禛心底莫名的感到一股不安。
还未等他先发话,年世兰就快步走到他面前,语气里带着惶急,又好像还剩最后一丝残留的希翼:
“皇上,您这些年来赐给臣妾的欢宜香是什么?”
在听到“欢宜香”三个字的时候,胤禛的眼神已经明显的冰冷了下来。
他似乎纠结了一下,还是耐着性子,竭力的放和缓了声音:“你不是素来喜爱熏香么?那欢宜香用料名贵,香气是你亲口说过喜欢的,朕自然就一直赏下来了。”
年世兰眼底蓄满了泪水,她自嘲道:“是么,那从前在王府时,那个用一碗红花害臣妾小产的宫女,真的是她胆大妄为自作主张么?”
话已至此,胤禛心知,年世兰已经发现了当年的真相。
虽然她表面来询问自己,但此言一出,说明她心中早已经认定,再隐瞒下去也没了意义。
“你都知道了。”胤禛沉声说,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的语气。
两行泪水自年世兰眼眶中滑落。
她艰难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本应该质问胤禛的一句“为什么”,似乎也没有了再说的必要。
为什么呢,甄嬛那个贱人说的没错,她自己心里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明明知道了答案,却还是垂死挣扎一般地跑来养心殿对峙,她究竟是在图什么?
胤禛面露不忍,他叹息道:“世兰,有些事,终究是朕对不住你,朕身为九五之尊,坐在龙椅上,每日殚精竭虑,总有许多不得不为的事……往事便不必再提了,自即刻起,朕会封你为贵人,让你从今往后在宫中安稳度日。”
“呵。”年世兰眼里还蓄着泪水,眉眼间却恢复了昔日的傲气。
“贵人?皇上以为,即使是封了贵人,臣妾还能在宫中安稳度日么?”
她定定的看着胤禛,仿佛所有的爱恨痴嗔、怨憎与不舍,尽数揉杂在一个眼神里。
然后——
“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啊!”她哀声道,再无犹豫,转身发狠似的撞在了养心殿的墙壁上。
“砰!”
血溅当场。
年世兰软绵绵的瘫倒了下去,当即就没了声息。
她骄傲了一辈子,活着的时候只愿轰轰烈烈、花团锦簇,临死前亦不曾有片刻的低头。
胤禛慌乱的起身,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听到动静的苏培盛连忙从外面进来,就见到年答应倒在地上,额头撞的鲜血淋漓。
而胤禛的眼神阴鸷的可怕,见他进来,下令道:“苏培盛,去给朕查,年答应怎么会突然知道欢宜香的真相的。”
苏培盛有一瞬的心惊肉跳,他自小就跟在胤禛身边伺候,说是世界上最了解胤禛的人之一也不为过。
此刻胤禛语气平静,可苏培盛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出来,他言语间分明透着一股森然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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