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琏卸了精气神,整个人破败下去。
玉山公主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小贝,茶凉了。”
“公主呀,两位王爷回来了。”
景遂和景达听说玉山已经醒了,赶紧要见她。
“咦?杨琏为什么也在这里?你来干什么?在这里哭天抹泪,一副可怜模样,让玉山姐姐可怜你?”
景达对杨琏很是不满。
“我不用他可怜!!!”
杨琏绝望地吼了一句。
景遂走过去扯住他的衣领。
“你吼叫什么!赶紧滚开,看到你就晦气!”
杨琏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拂开景遂的胳膊。
他跌跌撞撞地离开。
“真是的,不明白,父皇还给了他节度使的官职,怎么他还不知足。”
景达嘟囔。
景遂倒是没多评价。
父皇李昪一直处心积虑削弱节度使的权力。
在洪州的时候,周彦就找机会和玉山聊过这件事。
唐朝节度使例兼治所州刺史之职,还兼领支郡,管好几个州。
南唐的节度使权力小很多。
比如这回让周宗做了镇南节度使,本来应该兼任洪州刺史,但刺史确是徐玠。
当然,这是宋齐丘故意使坏,非得这么折腾两个人。
但也是李昪的意思,他想看看,能不能把军事和政事分开,节度使和刺史分立。
不过周宗和徐玠都认为,这种切割并不利于地方上的治理。
老百姓和下面的小官吏,都习惯于伺候一个主子,两个主子在头顶上压着,到底该听谁的,分不清楚,难办。
而让杨琏做了康化军节度使,本来也应该兼领池州刺史。
但是杨琏只有一个节度使空头名号,实际权力在刺史这里。
李昪怎么会把兵权交给一个前太子呢。
这只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这种情况也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宋齐丘才不停撺掇李昪,让永兴公主跟杨琏和离。
因为,宋齐丘觉得杨琏这个节度使当不长,早晚死翘翘。
李昪现在不杀杨琏的理由,确实是因为永兴公主的一腔爱意。
如果不是怕永兴公主伤心,李昪早就想杀了他。
玉山说的不错。
杨琏瞧不起锦琅的情爱。
殊不知正是这份情爱保护了他。
杨琏瞧不起情爱,却试图用情爱打动玉山公主,让她去救杨璘。
本来杨琏准备好了更加情深意切的一套说辞,期望能打动玉山。
不过,刚一见面,玉山那一巴掌五指禅,以及冰冷的眼眸,就让杨琏浑身一颤。
他终究和玉山见面太少,不了解这个人。
杨琏以为,玉山从小清心寡言,沉迷佛经,都是假的。
那都是得不到重视,不得已而为之。
实际上,玉山一定希望有人爱着自己,喜欢自己。
如果,让玉山知道,杨璘一直默默地心爱玉山,缺少爱滋润的女人,难道不会被这种真情打动吗?
可是当杨琏说起杨璘的爱恋之后,玉山只回答:
“他的想法颇多,不过我不知情。”
杨琏的心拔凉拔凉的。
这个女人,没有心吗?
所有的话术在一瞬间瓦解而空。
当看到玉山写给他的信,并且发现送信人杜平光的身手之后,杨琏确信,玉山真的有办法救他离开。
玉山的师父恐怕真的不是凡人。
杨琏心中升起渴望。
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如果玉山公主能把弟弟救出去,再和弟弟生个儿子,那么杨家就有救了!
否则,被困在永宁宫,那真是,毫无天日。
杨琏决定要见玉山一面,但是他又不能答应玉山的帮助。
他不能浪费这次机会,让玉山把他和锦琅救出去。
那么,他们只能做一对浪迹天涯的夫妻,丧家之犬,远离故国。
杨琏想,再坚持一下,如果玉山能被打动说服,把杨璘救出去的话,玉山能保护杨璘,也不用做丧家之犬,那就还有希望。
然而,还是失败了。
他贬低锦琅,他抬高玉山。
女人都是吃这一套的吧。
玉山不屑一顾。
最后,还被玉山猜到了所有意图。
杨琏失魂落魄。
玉山,就不是个女人,她是石头,是冰块,她回来做什么呢?不如直接去出家!
杨琏愤恨地想着。
“玉山姐姐,那杨琏看起来半死不活地,你教训他了?”
景达问。
玉山没有回答。
“走吧,我们回御船,准备启程,快点回西都吧。”
景遂和景达听玉山如此说,也赶忙做好出发的准备。
只是景遂还是忧心。
“玉山姐姐,我们不需要再去化城寺,再燃一回灯……”
“不需要。”
玉山斩钉截铁。
她看了看景遂。
“这世上有两种人会特别成功,一种是十分顺承天意,一种是逆天改命。有一种过得最不好,那就是,眼巴巴指望着天降好运给自己。景遂,你是皇子,你想当哪一种?”
景遂听得脸一红。
他不再言语。
刺史听说公主回御船了,也松了一口气。
他心想,赶紧走,赶紧走,快点走吧!
杨琏也继续醉生梦死。
公主回御船上之后,自然知道徐知兰来过了。
“长公主徐知兰?呵呵,一个厨娘,至于她从西都跑出来,亲自处理吗?那肚子里怀的,是她的孙子,非得要赶尽杀绝吗?”
玉山也是佩服。
徐知兰觉得,玉山公主回到船上之后,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交代,说两句道歉的话吧。
根本没有。
“啊,她,她,她,她这真是在寺庙里面待得,连礼数是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李净凡在旁边说着:
“儿子说过了,她就是个夜叉一样的野女,您怎么就不信呢?”
徐知兰用手扶住脑袋。
“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
李净凡越发慌张。
在西都的母亲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温和得体,落落大方。
“事到如今,也不瞒着你了。你爷爷,勉强能挺到明年。他老人家一走,你爹的仕途,究竟如何,实在难以预料!”
徐知兰有气无力地说着。
李净凡傻眼了。
“什么?这,这这这……爷爷……不可能……他一向很硬朗,虽然我晓得他身体不比从前了,可是我以为总可以再挺几年……母亲,你骗我……你骗我……不可能!”
李净凡失魂落魄。
“一直没告诉你实话,怕你受不了。可是,如今,你得拿出点儿大人样子了。净凡,咱们家全仗着你爷爷呢。他走了,你父亲再撑一撑。可是,净凡,你必须得有自己的主意和主张。你是我亲儿子,我也得实话实说,你平庸得很,做驸马是不多的一条路了,你懂不懂啊?”
李净凡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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