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想喝杏花村酒,结果贵池遍地酒幌子上面都是杏花村。
她皱着眉头。
“怎么会这样。”
周彦见到了如此景象,感觉好笑。
“和江州的绿蚁新醅酒一样,大概杏花村成了噱头。不过,绿蚁新醅酒尚由一家作坊独卖,怎么这个杏花村酒在贵池满大街都是?”
江州的绿蚁新醅酒卖的也是白居易的名气。
不过江州官府觉得,好东西也不能泛滥成灾,所以官府指定,该酒被一家作坊垄断了。
“还是江州人懂得怎么做生意,不像这里,满大街的杏花村,真是滥俗。”
周彦评价。
景达和景遂满脸困惑。
“姐姐,这么多的杏花村,你要喝哪一家的?”
“忽然不想喝了。”
玉山失了兴致。
她想喝一个风雅,而不是跟风附庸。
“跑出来这一大堆的杏花村,真没意思。”
玉山有些失望。
池州刺史和贵池县令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池州在江州去金陵的中间,水运发达,航道宽阔笔直。
本来原定玉山公自江州出发,扬帆起航,趁着这段航道好,就不在池州停留了。
谁知道,公主不但停留,还要喝杏花村。
“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
玉山没好气地说:
“杏花村,杏花村,怎么哪一家都是杏花村?好端端地招牌,如此不值钱!”
刺史额头冒汗。
“公公公,公主息怒。其实杏花村都是假的,并不好喝,有一家赵氏酒作坊,酿的酒才美味。本地爱酒之人,都喝他家的酒。赵氏除了酒坊还有自己的酒楼。啊,杨节度使现在就在赵家酒楼呢。”
玉山公主满脸狐疑。
“你说谁?”
“杨节度使,康化军节度使。”
“杨琏?”
“对对对对,正是正是。”
“他跑来喝酒?”
“啊,对啊,他,他总来喝酒……”
“他一个节度使,不在节度使府待着,跑这么远来买酒?”
刺史不敢答话。
谁都知道,杨琏这个节度使是空架子。
玉山看刺史的模样,也清楚,恐怕杨琏的节度使空有其名。
也是,他不喝酒,一天天的,也无所事事。
人总得找点什么寄托才能活着吧。
玉山叹气。
“带我去见他。”
景遂和景达有些犹豫。
“你们两个,就不要跟去了,去官驿吧。”
刺史没想到公主等人会在此停留。
“公主和二位王爷息怒,官驿并没有什么准备。”
景遂摆摆手。
“我们暂且回御船上。”
王久安想陪着玉山前去。
“不必,你晓得我的本事。”
“那公主应该拿着禅杖。”
“无需,贵池看起来安宁得很,不像有强盗出没的样子。”
刺史赶忙说:
“本地民风淳朴,没有什么贼匪出没。”
玉山一笑。
刺史擦擦汗。
怎么又忽然停留此处呢?接待不好,自己的脑袋就要完蛋了!
刺史腹诽:
“不赶紧回金陵那繁华地方,你们这些贵人,跑到我们这里做什么?”
可是他面上只能镇定下来,领着公主去见杨琏。
人已经喝得醉醺醺。
玉山公主离家前,没怎么见过杨琏。
吴宫里面也有宫宴,玉山向来不参加。
那种场合,是锦琅的舞台,她无意参与。
锦琇总想着去光彩照人,抢锦琅的风头。
每次都被徐知诰训斥。
赵兮儿表面上唯唯诺诺,下一次继续把锦琇打扮得花枝招展。
然而,大家恭维的只有锦琅。
玉山似乎只参加过一次宫宴。
不晓得是什么原因,不得不去。
那一次,玉山隐约瞥见过一眼杨琏。
宫宴的大部分时间,玉山在吃。
也不是为了特立独行,或者引人注意。
玉山无所适从,只能吃东西。
锦琇鄙视地小声说:
“你抬头看看,哪个贵女把盘子吃得这么干净?”
“不看。”
锦琇气得要死。
玉山想,看别人做什么呢?
有的适合被别人看。
有的人喜欢看别人。
而自己,喜欢躲在一旁,吃饱喝足。
眼前空无一物。
玉山听到一声嘲笑。
“他徐知诰的女儿,也不怎么样,不是娇蛮奢侈,就是虚荣浅薄,这回又来了一头猪。”
说的话语真是刻薄至极。
说话的是江夏王杨璘。
锦琇听了,满脸通红:
“你,你竟然这样说我们!我,我要去告诉父亲。”
江夏王杨璘冷哼一声。
“去吧,去吧,你们的父亲大权在握,谁敢把他怎么样呢?本王可真是害怕呀!”
说完,他还装作发抖的模样。
锦琇要哭出来了,她定要去找父亲告状。
玉山制止她:
“何必呢,他这么说其实就是不怕你告状,你去了,父亲只会斥责你敏感多心。让他说去好了,咱们只做听不见。”
可是锦琇不听玉山的。
玉山只得叹气。
杨璘歪嘴笑了一下。
“你倒是个有脑子的,可惜,吃相难看。”
玉山忽然出声:
“你真的不怕吗?你若真的不怕,就不是这般模样。我嫡母太原王氏出身,听她讲,真正的贵人都举止文雅,从不出口伤人。口舌上争锋的,多半底气不足。”
杨璘的脸色忽然很苍白。
“你是徐知诰的女儿,自然什么都知道。是啊,我们杨家确实怕,呵呵呵呵。你,好得很,好得很!”
玉山看着眼前一摊烂泥似的人,非常困惑。
她拼命寻找记忆里面的杨琏。
风姿雅致,神色清朗。
锦琅看向他的目光,充满爱慕。
她的清秀俊朗少年郎。
曾经沧海,惊艳了少女的一生。
玉山在杨琏对面坐下。
刺史和酒楼老板都手足无措。
“他喝得什么酒,给我也来一壶。”
老板赶紧命人把酒端来。
“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喝就可以。”
小贝挨着玉山坐下。
主仆二人拿着酒杯细细品味。
“这酒确实好喝,香醇香醇的。”
小贝赞赏。
她跑去问老板:
“这酒有名字吗?可千万别说叫杏花村!”
酒楼老板笑了笑。
“此酒叫做忘忧君。”
玉山点头:
“好名字,怪不得杨琏非得要跑来喝它。忘忧君,茶为涤烦子,酒为忘忧君。喝了就能忘记忧愁,真好。”
玉山一饮而尽。
待到暮色四合,杨琏才醒。
“咦?哪里来的美人?模样不错。不过,太冰冷了,也不笑一笑。”
他笑嘻嘻地出言调戏。
玉山直接给他一个耳光。
杨琏捂着脸,懵了。
“你,你,你是哪里来的泼妇?”
“锦琅每日都在担心你。”
杨琏平静下来,一脸悲伤。
“她呀,你是她派来的?呵呵,为什么不同我和离呢?和离了就有好日子过了。”
“她离开你,还能活得好吗?”
杨琏笑了。
“这天下,离了谁,都可以。谁当皇帝,都行。谁做公主的驸马,还不是驸马呢,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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