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是个练武奇才。
李昪对此一无所知。
“知道又如何,我又不是皇子。”
玉山很是无所谓。
李昪武艺高强,力气很大,可是他的儿子们没一个像他那么雄姿英发。
尤其是大儿子李璟,长得面白微须,文雅得过分,做诗词的本事倒是不错。
李昪对此有些无可奈何。
杨行密的儿子不如杨行密。
徐温的儿子不如徐温。
他李昪,也没能培养出一个李世民。
“因果循环,难道打不破吗?”
李昪有些迷茫。
一想到这个,他就脾气暴躁。
玉山作为女儿,却力大无穷。
然而李昪并不知道这一点。
或者即便知道也不会当回事。
他对这个女儿从来不曾留心。
就算不太待见徐锦琇和她娘,可是在他眼睛里,撒娇争宠的锦琇也比死气沉沉的玉山顺眼多了。
要不是养在正夫人身边,说不定徐知诰早就把玉山扔在哪个角落自生自灭。
“洗脚婢生的,一脸晦气,根本不像我的女儿。”
正夫人王氏是玉山的守护者,不过凡事皆有终点。
在玉山十三岁的时候,王夫人去世了。
“想看着你披上嫁衣,却终究不能如愿,我去世之后,你可去定文寺修行,我已经写过一封信给灵音师太,她会关照你的。”
王氏临终前抓着玉山的手殷切嘱咐。
没有了自己这个嫡母的庇护,不知道徐知诰会不会把玉山也当做巩固权势的礼物。
那时候已经是公元932年,徐知诰已经把大权紧紧握在手里面。
差一步,徐知诰就可以做皇帝。
为了称帝做准备,他把大女儿锦琇送给了南汉国主刘?。
刘?的年纪做锦琇的父亲还非常富余。
通过女儿婚事争权,在徐知诰看来就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对徐知诰来说,不争权怎么能行呢?
没有权力,就意味死亡!!
比如,杨家。
杨渥被徐温杀了。
勒死的。
舌头在外面,眼睛只剩白眼球。
杨行密在天佑二年去世,离大唐彻底灭亡还有两年。
死之前,杨行密被唐朝朝廷封为吴王。
默认他打下的地盘从此都归他。
杨行密觉得自己戎马一生挣下来的江山,怎么也够子孙享受一阵的。
不成想,他死以后风云突变。
大儿子杨渥继承了他淮南节度使的位置。
比起英武非凡的爹,这人就是个花架子,屁用没有。
他根本不会妥善使用手里的权力,因此被人夺权了。
徐温已经成了右牙指挥使,他和左牙指挥使张颢把持了所有大权。
(注:古代军营里面大元帅、大将军帐篷前面插的旗子,会用象牙装饰。所以管将帅待的帐篷叫牙帐。)
杨渥必须得看着两个人的脸色过日子。
他甚至不得不对徐温的养子徐知诰赔笑脸。
“知诰弟弟,你越来越神勇出众了,比徐指挥使的亲儿子都出色。”
杨渥虽然不得不对着徐知说着言不由衷的恭维话,却依然恶毒地挑拨离间。
徐知训听了面色不悦。
徐知诰却并不在意。
“小吴王,好好打你的马球,喝你的酒,不过你也应该节制一些,否则好日子过不了几天。”
说完,徐知诰大笑离开。
杨渥只能瞪着猩红的眼睛,对着他的背影诅咒。
杨渥酒喝得太多,每天离不开酒杯。
二十出头的人,因为酗酒,手不停地发抖。就连给亲爹杨行密服丧期间,他也是醉生梦死。
他还非要晚上打马球。
周围伺候的人愁眉苦脸,黑灯瞎火,怎么打?
他想出来一个绝妙主意,在马球场周围点上巨大的蜡烛。
蜡烛有一人高,比人还粗。
这样一支蜡烛的制作费用要数万钱。
大蜡烛点亮之后,灯火通明。
“及时行乐,及时行乐!你们谁有我聪明,这行乐的法子别人能想出来吗?”
杨渥得意地大笑。
打一会儿马球,他就围着大蜡烛喝一壶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是小吴王,小吴王就是我,在淮南这一块,我想做什么做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他歇斯底里地狂笑着。
吴国人听说他的行为,都摇头叹气。
“先王一世英名,怎么他儿子……唉……”
徐温和张颢假惺惺地劝解。
“小吴王,你要守好先王留下来的基业呀!”
杨渥大口灌着酒。
“有你们在,用得着我做什么吗?真好笑,你们巴不得我醉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时候,喝完了酒,杨渥纵马狂奔。
他疯狂地抽打着坐骑,随从都跟不上他。
不一会儿人就不见了踪影。
“小吴王,小吴王,您到哪里去了?”
随从们找不到他,不知所措,只能去求徐温和张颢。
大队的人马撒开了去寻找杨渥,找到的时候,他正趴在一个农家女的身上尽情发泄。
女人的哭喊声响彻天际。
不少路人围观,不敢发一言。
等到杨渥彻底释放完毕,张颢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又给了手下一个眼色,扔给农家女两锭银子,让她闭嘴。
回到王宫,徐温和张颢哭着劝杨渥不要让自己置身于险境,不要一个人到处跑。
杨渥觉得他俩很可笑。
“你们真的关心我吗?”
“先王打下这番基业不容易,您不能随便糟蹋!”
杨渥听了之后,眼睛又充满血丝。
“我糟蹋?如果你们觉得我没有才能,是个废物,那么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你们来做这个小吴王怎么样?你们来做淮南节度使!你们俩到底谁来做呢?先分个胜负再来杀我吧!!”
徐温和张颢沉默着离开。
大唐天佑四年正月。
徐温和张颢领着二百多名士兵进入杨渥的寝宫。
“你们,终于来杀我了?还挺有耐心的,等了这么久。”
杨渥躺在床上,搂着一名女子,笑嘻嘻地看着两个人。
“并不是,我们只是不希望你被小人迷惑,忘记了身为节度使应该履行的使命!”
杨渥还有十几个亲信死忠,天天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这些亲信手里头有几千精兵。
徐温和张颢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事发突然,这些亲信一个能跑出去叫救兵的都没有。
很快,这十几个亲信被人活活用铁楇打死。
铁楇是一种兵器。
史书中记载,唐太宗李世民有一匹名马叫狮子骢,烈性难驯。
武才人站出来说她能驯服。
妾能制之,然须三物,一铁鞭,二铁楇,三匕首。铁鞭击之不服,则以铁楇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
用铁楇打马脑袋,李世民认为武则天残忍。
现在,有人用铁楇打人脑袋。
一下又一下。
杨渥听着亲信头骨碎裂的声音,忍不住吐了一地。
空气里混合着酒臭,呕吐物的味道,还有血腥味。
杨渥以为这次徐温和张颢也会把他杀了。
可徐温和张颢像是玩弄猎物一般,又留了他的小命一段时间。
等他稍微放松下来,再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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