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相国府邸,吕不韦正在与幕僚商议要事。
突然,管家匆忙入内,跪拜之后说道:“相国大人,雍城急报!”
“雍城?”吕不韦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赵姬那疯女人又惹出了什么事,略一思考挥手示意,一众幕僚恭敬告退。
“什么事?”吕不韦沉声道。
“禀相国,嫪毐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吕不韦有些惊诧,虽然极为看不起嫪毐,但此人实力颇为不俗,雍城是其老巢,其细心经营数年之久,防卫可谓森严,比之相府都不遑多让。
“具体未知,只知道嫪毐死在书房,现场战斗痕迹不多,可以看出刺客不过数招便将之斩杀。”
“不过数招?哪里来的此等高手?”
“小人不知。”
“不知,就下去查,查清楚再来!”吕不韦语气冰冷的道,如此高手,能杀得了嫪毐,就能对自己造成威胁,不查出此人底细难以心安。
“诺!”
管家恭敬告退,房间里只剩下吕不韦一人。
究竟是何人做的?
进入雍城,为何单单杀死嫪毐一人?
若是敌对势力,太后赵姬不是更好的目标?
幕后之人有极大可能是秦国内部之人,谁最有动机如此做呢?
吕不韦陷入沉思,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看向王宫方向。
端坐王宫中的那位,虽然尚未及冠,但心思缜密手段老道,着实不能小看。
如果秦王政发现嫪毐与赵姬之事,就有了充足的动机,而且他也有足够的实力。
姜哲和盖聂,都有足够的实力数招之间斩杀嫪毐。
嫪毐是我送给赵姬的,这件事不是秘密,秽乱后宫之名我可担不下,后世史书若有记载,老夫一世清名将毁于一旦。
吕不韦心中不安,费尽心血编撰《吕氏春秋》,建立杂家,只为赢得身后之名,未来可与诸子并肩,若私德有亏则万事休矣!
姜哲回到后院,见到知雪在教导言儿识字。
“爹爹!”小言儿看到姜哲,欣喜的叫道,扑了过来。
“小宝贝!”姜哲眉头微皱,一手抄起女儿,将之递给妻子。知雪眼神微变,接过了女儿。
“爹爹出去玩,都不带言儿!”小言儿委屈巴巴的说道。
姜哲看了知雪一眼,知雪轻轻点头,姜哲了然。
“爹爹得先出门逛一圈,才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地方,过几天就带言儿去玩。”
“真的?”小言儿欢喜的道。
“当然,爹爹怎么会骗你?”
“那我明天就要去玩!”小言儿眼珠转动,拍着手说道。
“好,就明天!”姜哲笑着同意,“那么现在言儿是不是要听话,好好学字。”
“嗯嗯!”
姜哲走进内间,知雪让女儿温习学过的字,见女儿乖乖听话,随后走进内屋。
此时,姜哲已经解下外套,露出了里面渗血的内衫。
知雪脸色大变,上前几步站在姜哲身前,颤抖着伸出右手,靠近姜哲胸前伤口时突然顿住,气息变换间隐隐有杀气散发。
姜哲见状,急忙将右手按在妻子肩上,低声说道:“言儿还在外面。”
知雪气息一滞,缓缓收敛杀气,低声说道:“我给夫君包扎吧。”
“嗯!”
知雪默不作声的给姜哲包扎伤口,片刻后包扎完毕才轻声询问:“夫君,是谁做的?”
“阴阳家星魂,不过他已经被夫君击杀了。”姜哲开口缓缓讲述今日发生的事情。
聆听完姜哲的讲述,知雪语气冰冷,散发着浓烈的杀意,“阴阳家?这是第二次了!”
“早晚将他们连根拔起!”姜哲冷冷的道。
接下来的几日,姜哲陪妻女在城内游玩,由宫中侍人带路,游玩过程毫无波折,并没有碰到不识趣的纨绔。
十日后,宫中再度来人,姜哲入宫,在一处偏殿见到了秦王政、盖聂和李斯。
落座之后,秦王政率先开口,“再过两个多月,便是孤二十岁生辰,按理孤便要加冠,之后开始亲政,不过此事有些妨碍,朝中有人建言孤推迟冠礼,今日找诸位前来,便是商议此事!”
居然有人从中掣肘?
看来吕不韦这是舍不得手中的权力,权力有毒,古今多少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王上加冠之事,本是理所应当,朝中居然有人反对,幕后之人怕是不愿放下手中的权力!”李斯沉稳出声。
“不错,三位都是孤信重之人,孤亦不遮掩,幕后之人便是吕相国,对此三位有何良策?”
“这个,微臣无能,心中尚无良策。”李斯歉然低头。
秦王政看向盖聂,盖聂轻轻摇头,亦没有妥善的对策,吕不韦把持相权十余年,在朝中根基深厚,权势滔天,想要让他退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先生怎么看?”秦王政看向姜哲,眼神深处隐有一丝期待。
“我亦没有现成的办法,”姜哲沉吟一下,开口说道,“不过,有一些思路,之前我与王上说过,吕不韦着《吕氏春秋》,自称杂家,其志在另开一脉,想要与诸子比肩。身后之名是其最高追求,或许可以从这方面想些办法。”
历史上嫪毐发动叛乱,与赵姬的丑事闹得世人皆知,吕不韦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可谓打破了其全盘谋划。
吕不韦担心秦王政清算,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手中权力,以至于秦王政22岁才开始加冠。
如今嫪毐之事还没事发,吕不韦还有选择的余地,就是不知道其如何选择,秦王政又会如何做。
“身后之名?”秦王政眼前一亮,继续追问,“先生可有具体谋划?”
“未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对吕不韦的了解,大都是道听途说,实难拿出具体对策!”姜哲有些为难,自己只是个半吊子,哪里有什么高深谋略。
“是孤强人所难了,先生来咸阳不久,尚未接触过吕不韦,确实难以针对此事拿出具体对策。”秦王政了然点头,继而转向李斯,“李斯,你曾是吕不韦门客,可有什么想法?”
“既然吕不韦重名,可从大义入手,以大义压之,吕不韦毕竟是臣子,为了名声,必不会正面与王上冲突。”李斯建言。
“言之有理!”
众人再度商议了一番,几人告辞离去。
嬴政独自一人待在宫殿,目光幽深,看向相国府邸方向,看来需要和仲父摊牌了。
权与名不可兼得,不知为了身后之名,仲父可愿放下手中之权?
深夜时分,秦王政在盖聂护卫下,乔装打扮来到相府,与吕不韦在密室之中密谈许久,谈了些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秦王政离开之事神色轻松,而吕不韦神色不甘中隐隐带了一丝释然。
第二日朝会风向变换,秦王政加冠之事,不仅再无人阻挠。秦王政还任命了几位九卿副手,相国吕不韦居然没有出言反对。
秦王政尚未亲政,之前都只是默默学习,少有发言,如今居然开始插手政务,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信号。
众朝臣不动声色,暗自用余光瞟向面无表情地吕不韦。
看来大秦的风向要变了!
接下来的日子,秦王政开始逐渐调整一些官员的职位,换上了自己的人,有吕不韦主动配合,一切波澜不惊。
朝堂之上的事情,与姜哲之间关系不大。
内院中划出一块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姜哲神神秘秘的捣鼓起来。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间两个多月过去,秦王政加冠的日子到了。
加冠仪式声势浩大,咸阳算得上是举城同欢,姜哲一家也凑了个热闹。
加冠后的的秦王政,便要开始亲政掌权,大秦的战车也将要启动,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秦王政应当也会慢慢向姜哲记忆中的嬴政开始转变。
吕不韦的转变,姜哲有所猜测,嬴政应当是与他做了交换,以身后之名换生前之权,吕不韦亦是不凡,拿得起放得下。
加冠三日后,嬴政派人邀请姜哲入宫。
姜哲拿着准备好的卷轴,乘车前往王宫。
卷轴有两幅,上面内容一模一样,写着诗经的一个片段。
穿越战国时代,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是必备的技能。
王宫一处偏殿,相对落座之后,嬴政看向姜哲左手的卷轴,好奇的问:“先生所带何物?”
“纸!文道圣物,请王上过目!”
姜哲解开麻绳,将两张卷轴平摊在案几上。
“嗯?”秦王政眼神微凝,神色变得郑重,伸手摸索着纸张,片刻之后抬起头笑着说道,“先生真是给了我好大的一个惊喜。纸?的确是文道圣物。不知何物所制?成本几何?”
在这个竹简为主的年代,纸张的出现是一种变革,影响极其深远。
但是如果原材料稀有,制作成本太高,不易于大范围推广,其价值便要大打折扣。
“哲已有成熟工艺,以树皮、青竹为材料,两月之内便能成纸。”
“树皮,青竹?两月制成?”亲王政双眼微微睁大,片刻之后大笑着道,“招先生入秦,是我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王上谬赞了,能够加入秦国,是我的荣幸!”
“先生此番功劳巨大,孤当重重奖赏,不知先生可有意入朝为官?”嬴政笑着开口。
“回王上,哲对于为官并无多大兴趣!”
官场之人,一句话可能就有几层意思,姜哲自认不是这个料子,可不想日日陷入算计之中。
助力秦国早日一统天下,结束乱世,保全墨家传承,之后闲云野鹤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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