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妾身……”龙阳君急切的想要解释。
“美人无需焦急,孤王明白!”魏王摆摆手,示意无需多说。
“魏庸勾结罗网,其实孤已有所察觉。接二连三被刺杀的大臣,都是他的政敌,当孤是傻子不成。孤本已安排好一切,不日便将之拿下,没想到让无忌抢先一步,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之斩杀。”
“信陵君当街斩杀魏庸一事,大王似乎并不生气?可是之前大王……”龙阳君有些疑惑。
“生气?世人皆知,孤王忌惮无忌,如今无忌有错在先,孤有充足的理由拿下他,以无忌的智慧,自然清楚这一点,他为何还要如此做呢?”
之前只是过于震撼,得到魏王提醒,龙阳君脸色微变,察觉到不对劲之处。
以信陵君的能力,有一百种方法除掉魏庸,他却偏偏选择最愚蠢的做法。
“因为无忌命不久矣!他这是将屠刀递到孤王的手上,质问孤王是否顾念兄弟之情。”
魏王安厘语气寂寥,神色忧伤的道。
“命不久矣?怎会如此?”龙阳君大惊失色,信陵君威震天下,有他在,魏国这些年才有如此安宁,他若出事,魏国必生动荡。
“早年受伤,伤及根本,如今撑不了几年了!”
“大王如何知道的?”龙阳君有些疑惑,信陵君已经多年未入大梁,魏王难道在信陵君身旁安插了暗子,且地位不低,才能知道这等消息。
“孤王如何知道?自然是安插了探子在其身边!”魏王安厘有些自嘲,不禁回忆起往事。
…………
四十年前,安厘王九岁,信陵君三岁。
“厘儿,无忌不过庶出,与你并无威胁,可收为臂助。如今其母去世,母后会将之养在麾下,你要对他好一些,以兄弟之情束缚与他,他才会给你卖命。”
“诺!母后。”
之后,安厘王见到了怯生生的弟弟,在他的刻意关怀下,不过三岁的魏无忌,成了他的跟屁虫。
两人感情日深,假的也渐渐变成真的。
…………
二十年前,安厘王登基,魏无忌受封信陵君。
大梁城外。
“无忌此去信陵,要做出一番事业,少不了费些金钱,这里是十万金,你带上吧!”
“多谢王兄,等无忌到信陵,必广纳门客,成就一番事业。他田文能做到,无忌也能做到。”
“呵呵,好好干!”
“王兄,我们兄弟合力,一定会强大魏国,制霸天下!”
“嗯!路上小心!”
“王兄珍重!”
…………
秦赵长平之战,大梁王宫。
“无忌匆匆而来,所谓何事?”
“赵国如今急缺军粮,请王兄借予赵国粮草。”
“不借!”
“为何不借?”
“为何要借?”
“如今赵国举国缺粮,而秦国军粮充足,如不借予赵国粮草,赵军必败!”
“败了岂不更好?”
“王兄何出此言?魏赵多年姻亲,彼此亲如一家,王兄难道要置两国多年情谊于不顾?”
“国与国之间,只讲利益!情谊?需要的时候就讲,不需要的时候就不讲!”
“王兄……”
“无忌,不要如此天真!”
“……暴秦势大,唯有赵国可与之抗衡,赵国若败,于大局无益!”
“大局?与我魏国何干?”
“王兄……”
“暴秦实力强大,赵国亦不弱!魏国夹在两国中间,如猛虎在侧,孤常夜不能眠。如今天赐良机,我魏国当坐视两国相争!”
“可是以我观之,赵国必败!”
“即便败了,也能重创秦国,魏国可得十年安宁!赵国纵有损伤,也无碍大局,四十万大军,还能全军覆没不成?”
“王兄……”
“好了,你下去吧!”
两人不欢而散!
…………
长平之战后,大梁王宫!
“王兄,长平之战,赵军全军覆没!赵国危矣,请王兄发兵救赵!”
“再等等!”
“等什么?赵国如今如何能等?”
“秦国虽然胜利,但战争持续两年,早已是强弩之末,赵国不是那么容易灭亡的。”
“王兄……”
“赵国既然败了,那就将它彻底打残,以后我魏国东境再无威胁,可集中军力于西边抗秦。”
“王兄,仅以魏国之力,是抵挡不住秦国的,唯有合纵山东六国,才能共抗暴秦。”
“合纵?笑话!列国几次合纵,有哪一次成功?人,一定要靠自己!有魏武卒在,秦军休想攻入魏国!”
“王兄……”
“好了,你下去吧!”
两人再度不欢而散!
…………
“王上?”
听到美人呼唤,魏王回过神来,自嘲一笑:“人老了,就是爱回忆往事!”
“王上如今春秋鼎盛,哪里老了?”
“美人就是嘴甜,孤王老矣,明年就五十了,五十知天命,没几年可活了!”
“王上……”
魏王挥手打断,看之娇艳动人得龙阳君,神秘的笑了笑:“你可知道,孤王在无忌身旁安插得探子是何人?”
“妾身不知!”
“侯嬴!”
“侯嬴?”龙阳君失声惊呼,刹那间想到了什么。
“不错,侯嬴一直是我的人,这一点无忌也知道!”魏王笑着点头。
“那么窃符救赵?”
“是寡人一手安排的!”
“怎么可能?”龙阳君低声自语。
“怎么不可能?如姬深受孤王宠爱,欲报杀父之仇,悬赏三年而不得,无忌一出手,就替她报了杀父之仇,事情哪能如此轻易?”
龙阳君思索着,这一点确实有违常理。
“兵符乃国之重器,没有孤王默许,如姬能将之偷出?”
“一介女流而已,真当这王宫是筛子不成!”
“孤王暗中推手,与无忌共同布局,助无忌完成窃符救赵,事后无忌一举成名,为天下敬仰。”
“那么晋鄙是?”
“晋鄙有通敌的迹象,我让无忌杀的!”
“大王,为何要如此做?”
“无忌才能卓越,孤王牺牲自己的名声,给他当垫脚石,他也不负孤王所望,成功威震天下,护我魏国十多年安宁!”
“既然如此,大王为何不与信陵君合力,共同强大魏国?”
龙阳君神色欣喜,王上与信陵君不和,一直深为魏人惋惜,没想到事实居然是如此。
“美人,你还是太天真了!”魏王笑着摇了摇头,接着给龙阳君解释,“魏国,已经有了英明神武的信陵君,却不能再有一个英明神武的王了。”
龙阳君听到魏王如此说,脸色微变陷入沉思。
魏王微笑着看着,以龙阳君的智慧,只要点破这点,他会想明白的。
果然,片刻之后,龙阳君抬起头,敬服的道:“王上深谋远虑,龙阳不如也!”
“你明白就好,我与无忌不和,是秦国乃至其他五国都愿意看到的事。”
“可是,信陵君今日所为,是何道理?”
“计划是好的!但是,人心思变,孤王也不能免俗!”魏王长叹一声,片刻后接着说道,“这么多年,你以为,孤王真的不介意么?孤王真的不忌惮无忌?无忌若愿意,挥军杀入王宫轻而易举,孤王真能睡得安稳?”
“……这……”
“所以,孤王心中的忌惮不是假的,无忌也是清楚的。这么些年,假的不和,也快变成真的不和了。”
“今日,无忌之所以如此做,只是为了表明他的态度。”魏王说着,神情很是复杂,这么多年,对方倒是一直没变,变的只是自己。
“既如此,大王如何处理此事?”沉默片刻后,龙阳君轻声询问。
“削了他的封地,给他留下信陵城。”
姜哲与信陵君一行人,接近大将军府邸,远远见到十多人,等候在府邸之外。
居中之人身材魁梧,是一个胳膊上能跑马的壮汉,身高超出常人近半,如鹤立鸡群一般。
常年军中厮杀,一身凶煞之气,配合这极端的体格,对常人的压迫力,比之猛兽更甚。
以常理来说,普通人站在其面前,都会瑟瑟发抖。
然而,事实上却不是如此,普通人并不会害怕与他。
因为,他有一双极为温柔的双眼,温柔到足以让人深陷其中,忘却心中的恐惧。
典庆,是对铁汉柔情最好的诠释。
“谢君上为师傅主持公道!”
典庆带着一众师弟,走到魏无忌马前,齐声下拜。
“快快请起。”
魏无忌跃下马匹,几步上前扶起典庆。
“侯斐。”
“诺!”
侯斐举起魏庸的人头上前。
典庆双手接过,看着表情难以置信的人头,心中快意,魏庸这匹夫终于死了。之前真是愚蠢,居然被这匹夫骗得团团转,若不是信陵君,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典庆,拿着魏庸的人头,去祭拜大将军吧。”
“诺!”
一行人进入府邸,在大将军灵前祭拜。
“君上此次当街擒杀魏庸,后患无穷,但有吩咐,披甲门上下必效死力。”
祭拜之后,典庆神色郑重的说道,一众披甲门弟子齐声应和。
“无须如此,我自己计较,你们无需担心。”魏无忌开口宽慰。
“可是……”
“放心,孤可是信陵君!”
是了,面前这位可是信陵君,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典庆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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