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对付栾盈的计划全面得以完善,目的就是驱逐栾盈,具体共分四步。
第一步,调离栾盈出新绛;第二步,实名举报栾盈谋反;第三步,清理栾盈党羽;第四步,驱逐栾盈出境。
调离栾盈是由范匄亲自实施的,他把栾盈叫来商议:“齐国虽然表面归顺了,但其内心还是不服的。此时,齐国正在内乱,但一旦内乱平息,极有可能再次侵犯他国。
老夫已经征求过主公意见了,主公同意老夫所请,决定在齐宋晋三国交界的着雍筑城,加强武备。
此举,如同当年我们在虎牢筑城一样,最终令郑国害怕而真心归降。在着雍筑城,一定会让齐国害怕。
你是老夫外孙,老夫自然要把这个功劳给你。你早点去,把城筑好了,不要辜负老夫的一片心意。”
栾盈那个激动啊,筑城又不是打仗,没有半点风险,只有立功的份。看来,外公是在刻意培养自己啊。
就这样,栾盈被成功调离了都城新绛。
第二步,举报栾盈。
这一步是一家三口共同执行的。
栾盈走后不久,范匄匆匆去见晋平公,装作气急败坏的样子,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晋平公很吃惊,范匄这老狐狸怎么了,平时不是挺稳重的吗?今天怎么搞得生理期混乱失调的样子?
“元帅,慢慢说,您年纪大了,不要随意动怒,寡人可是担心着您的身子骨呢。”晋平公的日子过得非常惬意,因为他什么都不管,只管自己吃喝玩乐。
范匄长叹了一声,道:“唉,主公啊主公,臣有罪啊。臣的亲外孙栾盈,已经被人举报有不臣之心。臣内心恐惧,只好来向主公请罪了。”
“啊?栾盈?这怎么可能?他平日里不是一直表现得温文尔雅且忠君爱国吗?他可是下军佐哦,公族大夫之首,怎么可能心怀不臣之心呢?”晋平公也惊得站了起来。
范匄摆摆手,又摇摇头,唉声叹气道:“主公有所不知,栾盈生母已经发现,早在栾黡在世时,栾氏便私蓄死士,府里每天都有许多勇士聚集,经常摆弄刀枪,隔三差五便开展各种训练。
栾盈生母正是臣之女,曾经劝诫过栾盈,但栾盈不听。臣之女只好压缩栾氏家族府库开销,不让他乱来。
但栾盈不听!无奈之下,臣之女将相关情况偷偷告诉了臣。
一开始,臣也绝对不相信栾盈会图谋造反。但是,后来臣细细作了分析:栾氏家族为何出手宽绰?
再加上臣之女居然将自己亲生儿子蓄养死士、训练家兵的事一说,又看看栾盈确实是广交朝中大夫,朋友遍布朝野,臣不得不重视。
想当年,先君厉公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代明君,就是被奸人诱至府中,最后被弑而薨。臣哪里还敢怠慢?故今天急匆匆前来禀报主公。”
晋平公听到弑君二字,吓得脸也白了,忙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元帅您得赶快处理啊。”
赶快处理,这便是范匄所需要的国君之意。范匄心头狂喜,这第二步已经走完了一半了。
有了国君的意见,范匄立即召集了六卿会议。由于栾盈出差去筑城了,下军将魏绛又刚刚去世,所谓六卿会议也就只有四卿参会。
准确地讲,算是卿级领导干部扩大会议,扩大到还有两个人也参加了会议,那正是栾盈母亲栾祁和范鞅这两姐弟。
会上,栾盈生母栾祁将儿子以及众兄弟、族人平时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作了详细汇报。
据栾祁介绍,栾盈已经许诺了不少朝中大臣以高官,目的就是想要早日当上中军将,实现对晋国朝政的全面掌控。
栾盈的六卿名单中,准备将范氏、韩氏、赵氏、中行氏、魏氏等家族都清理出去,组成一个完全由栾氏家族掌控的新型晋国六卿班子。
韩起、中行吴、赵武听了默不作声,韩起和赵武的谨慎是出了名的,中行吴则刚刚入卿没几年,资历尚浅。
而且,这三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思,既然现在晋国的权力斗争要开启了,而且自己并非是在风口浪尖上,那便明哲保身吧。
再说,原本你们范氏家族与栾氏家族铁板一块,现在既然你们先斗起来,那便让你们狗咬咬吧。
为栾祁所言作证的是范鞅,据范鞅介绍,栾盈平时广泛结交早有图谋,再加上私蓄死士,终日里操练家丁,这些都是图谋不轨的表现。
栾祁最后加了一句:“虽然,我是栾盈的母亲,但当我听到他准备邀请各位大夫一起来栾府参加宴席时,我便慌了。
这可是大事,他准备一并在席上杀了各位大夫啊。当然也包括我的父亲,所以我只能行此下策,向父亲举报他了。”
没人发言,谁都不想发言。
范匄咳了两声,站起来最后定了调子,道:“不管如何,图谋不轨是灭族之罪,但是,兹事重大,且栾盈尚未有具体行动。
所以,老夫认为,看在栾氏家族世代功勋的份上,同时也看在他是老夫亲外孙的面子上,就按主公的意思,驱逐栾盈!
但是,对参与栾盈谋逆的那些党羽,一个也不要放过!”
谁也不想发表意见,但最后的意见出奇一致:“一切听从主公和元帅的命令。”
可怜的栾盈,此时还在着雍筑城。他还在想着,一旦自己完成筑城任务,自己就再立了新功,回到都城国君另行封赏。
栾盈哪曾想,自己居然已经被推到了权力斗争的风口浪尖,而且马上将面临万劫不复境地。
更可怜的是,范匄已经准备了一份名单,这是一份已经被晋平公和六卿会议通过的清理名单,名单上的人全部被认定是栾盈党羽。
清理的意思,就是一个字:杀!
杀之前,是拘捕,审讯,搜集栾盈造反的更多证据。由于事发突然,许多人根本没想到自己会遭到无妄之灾。
史料记载,晋国大夫箕遗、黄渊、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师、申书、羊舌虎、叔罴、羊舌赤、羊舌肸、籍偃等共十三人被拘捕下狱!
另外,羊舌鲋逃亡去了鲁国,荀起、州绰、荀喜、邢蒯等四人逃离新绛,赴着地找栾盈。
与此同时,已有人将消息紧急向栾氏家族的封邑曲沃作了报告。
由于宗主栾盈不在,整个栾氏家族上下顿时乱了,几个栾氏宗亲兄弟迅速逃离曲沃,赴着雍奔去找栾盈。
荀起、州绰、荀喜、邢蒯等人也立即逃到着雍,将此惊天消息向栾盈哭诉一通。
栾盈惊呆了,然后悲愤不已。
范匄啊范匄,你个老匹夫,用心如此险恶,居然如此害我。还有母亲,唉母亲呐母亲,自古以来,何曾听闻过母亲会害自己儿子的事?
栾盈悲愤一阵后,迅速调整了思路。这个时候,悲愤和哭泣都是没有用的。他迅速作出了决策:带着自己的家人以及一班勇士逃离晋国!
栾盈要奔向何方?他曾经想过去齐国,但是,由于这些年自己亲自带兵讨伐齐国多次,齐国现在又是晋国的盟国,万一晋国施压,自己必然被齐国再次驱逐甚至直接献给晋国!
现在唯有两个国家是自己选择的方向,一个是楚国,一个是秦国。
但是,秦国被晋国虐惨了,短时期不可能拥有与晋国抗衡的实力,而且两国现在处于和平状态。
只有楚国,一直以来便是晋国的劲敌。权力斗争失败的一方,当然是要投奔敌国而去。只有躲到敌国,才不会被继续追杀。
那,就去楚国吧。栾盈作了决定,一行人追随栾盈,向楚国而去。
一路上,栾盈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东山再起,杀回晋国,灭了范氏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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