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太子殿下方才派了人来禀,途中出了意外,车马受惊,耽误了时辰,现在应该已经到宫门口了。”
车马受惊什么的,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虽然不知道目的何在,到底是让凤离六皇子,倾城公主还有北域王等人受了惊。此番,太子应该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才会迟到的。
“太子驾到!凤离国六皇子,倾城公主到!北域王到……”
守在琼华宫门口的太监扯开了嗓门儿通报,太子为首,凤离六皇子与倾城公主还有北域王三人并肩紧随其后。还有一些使臣和随侍,都跟着鱼贯而入。
“儿臣来迟,还请父皇责罚。”太子一进来,直接跪下来请罪,先下手为强,这一手玩儿得还是漂亮。
“先起身入座,稍后再禀。”觞帝自然不会因为太子迟到就当着别国使臣的面儿责罚于他,除非,他是想昭示自己对这个儿子的不满,想要褫夺了其太子之位。
“寒烟(倾城,赫连祁……)见过夙郁皇,夙郁皇万福金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安好。”都是别国使臣,行礼之时自然不可能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行礼,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只要礼数周到,觞帝也不会多加为难。
果然,几人朝觞帝一拜,觞帝便面容含笑,大手一挥,叫了“免礼”,然后还亲自赐座,也足见夙郁王朝的礼仪也是极为周全的。觞帝作为夙郁天子,并没有看不起别国来使,即便是来求助的赫连祁,也得了他的礼遇。
“听闻在来的路上遇到野马惊魂,让皇子公主还有北域王受惊了。朕定然命人严查此事,给三位一个交代。”觞帝故意在开宴之前提起此事,也算是和太子一样的目的,先发制人。毕竟是太子大婚,人家来观礼,若是在夙郁出了事儿,累得夙郁名声不好,人家也瞧不上他这个夙郁皇。
倒是凤寒烟,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心下把夙郁皇和自家父皇一对比,高低立见。亏得夙郁皇好手段,如果换做凤离皇,为了做面子显示他的皇威,铁定最先对太子发难。
这就是神一样的对手和猪一样的队友的区别。
“区区小事,太子已然处置妥当,夙郁皇不必记挂。”幸得一旁凤舞歌扯了他的衣摆,凤寒烟才回过神来。
“是啊,不过是意外而已,陛下何须介怀。”比起六皇子的不冷不热,赫连祁说话倒是谦和得多,果然是一副有求于人的态度。
“此事暂且不提,不若与朕同饮此杯中酒,就当给贵客压惊?”觞帝率先举起了杯盏,不论是后妃还是下面的大臣都纷纷响应,齐声敬凤离皇子公主还有北域王三人,算是为他们压惊。
凤寒烟漫不经心地举起杯盏,面儿上笑得灿若桃李,却见对面有一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免蹙起了眉。
他因为生得一张雌雄莫辩的脸,自小就多遭人轻慢,不管是宫廷中还是朝中上下,背地里皆以他的长相取乐。甚至他的好哥哥,私下里也与几个臣下闲扯,若是能得他这个弟弟暖床,便是死后入那阿鼻地狱,也不枉此生。还有凤霖老儿的那些后妃,一面儿对他不屑,一面儿又觊觎他的容颜……从小经历过的糟心事儿数不胜数,凤寒烟与夙郁流景的遭遇竟然还有几分相似。
景王是厌恶女子,面如恶鬼,不良于行;而凤离六皇子却因为生得太好,被人多番轻慢侮辱,不管是男女,他都厌恶。当然,凤舞歌这个长姐除外。
所以,在见到有人用那种“火热”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凤寒烟立刻没了好脸色。甚至,没发现自己在夙郁皇面前失仪。
“可是宫酒不和六皇子的口味?”见众人都饮了此盏,唯独凤寒烟执盏不动,觞帝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要皱眉了。不过,觞帝面儿上依旧客客气气,丝毫不见怒色。
“非也,陛下的宫酒香醇,寒烟闻着已然迷醉,竟是舍不得喝了它。”凤寒烟看了一眼杯中美酒,说起谎话来竟然完全不脸红。
他哪里是舍不得喝那杯酒,分明是在走神。
可是,人家话里话外都把觞帝夸了个遍,在这个时候,觞帝身为东道主也不可能因此给人家甩脸子。
“哦?这是宫里珍藏的玉露酒,若是六皇子喜欢,朕命人送你两坛便是。”觞帝哪里不知道他是敷衍自己,只是顺着六皇子的目光看去,他的对面坐着的,赫然是定国侯那一桌。
六皇子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觞帝的目光,顺势一笑:“谢陛下美意,既然是陛下赠美酒,那寒烟便却之不恭了。”
“皇子不必客气,想吃什么尽管吩咐行馆下人,他们自会准备周到。”夙郁泱泱大国,什么美酒没有?宫里的玉露酒,除了宫中重要宴会,基本上不会拿出来见人。可这会儿却开口就是送两坛给凤离六皇子,也足见其大度。
“那便多谢陛下了。”六皇子从容应对,又觉得自己在宴会上一枝独秀不太好玩,于是便挑起了话头,“不知寒烟对面坐着的是哪家小姐,寒烟见众人都举起杯盏喝过了美酒,这位小姐为何连杯盏都为碰?”
这是,红果果的挑衅?
没等旁边云破晓提醒,临晚镜自己就把凤寒烟的话听了进去,此时娇躯一震,精神十足!找麻烦的一上来就对上了她,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众人见凤离六皇子把话头对准了临晚镜,明里暗里都是指她礼数不周,觞帝亲赐的美酒都敢不喝,这不是故意摆架子吗?
临晚镜是定国侯的女儿,朝臣都知道定国侯对女儿的爱护,此番被别国皇子拿了错处,大家也乐得看定国侯的热闹。
而临家大小姐自从上次在琼华宴上出尽了风头,夺了燕都第一贵女的美誉,就平白拉了不少仇恨。现下见那俊美不凡的六皇子找她的麻烦,自然个个都卯足了劲儿要看她的笑话。
“镜儿丫头,今儿个怎么不喝酒?”觞帝倒是没有像众人预料之中那样发火,反而是一副长辈爱护晚辈的姿态,问话的时候都不免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亲近。
“咳咳,陛下,女儿家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不宜饮酒的。”临晚镜倒是没刻意多做解释,只朝觞帝抛了一个“您懂的”的眼神儿。
觞帝似懂非懂,随即得旁边皇后提醒,才恍然大悟。
郭皇后也是对临家这位大小姐佩服之极,在宫中设宴的这种场合,她也敢由着性子来。觞帝的面子都敢驳,只因为她月信来了?
还有,陛下那一副宽宏大量好相处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恃宠而骄的,不正是犯了他的忌讳吗?定国侯一门,果然盛宠不衰。不过,听说临家大小姐与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走得颇近,想来二人关系是极好的。而那临家本就与太后不睦,临晚镜又得了景王亲睐。若是以后她能说服景王帮寸太子,自家儿子的地位定然更加稳固。
想到这里,郭皇后也乐得给临家大小姐卖个好,还帮她在觞帝面前美言了几句。
觞帝本来就没打算怪责临晚镜,又听皇后说起女儿家信期饮酒容易伤身,自然对她又多了几分宽容。
原本太后娘娘还想以此拿了临晚镜的短处,却不想被自家儿子一句话给差点气死。
明了缘由,觞帝再次看向凤离六皇子:“这丫头是定国侯嫡女,侯府大小姐,她身子不适,不宜饮酒,皇子就不要与之计较了。”
言语之中,不乏维护之意。
那些想看定国侯热闹的朝臣,想看临家大小姐笑话的女眷,皆是一脸失望之色。没想到,即便是在这种国宴上,陛下也偏宠着定国侯府。虽然大家都心有不甘,却都拿她没办法。
就连纪茯苓,也只是捏紧了手里的绢帕。她倒是没想过临晚镜那个贱丫头能够通过这么一件小事获罪,可陛下竟然一句斥责都没有。这心偏的,都十万八千里去了。
“哦,原来是声名赫赫的临家大小姐,寒烟这厢有礼了。”原来她就是昨日那个当众拂了安王颜面,横冲直撞出城门,又逼得自己的马车不得不让道的女人吗?
原本以为能够得夙郁景王的心,这临家大小姐肯定姿容绝色,头脑也是一等一的聪明。不曾想,竟然是如此花痴的女子!若说临家大小姐是坐在她旁边那位,他倒是更愿意相信一点。瞧她旁边的女子,容貌竟然不比自家皇姐差一分半点,就连那礼数,也是极为周全的。她往哪儿一坐,姿势得体,雍容华贵,娴淑静雅,场中多半女子有所不及。
六皇子说的人,自然就是云破晓。若是临晚镜得知凤寒烟的想法,只怕会笑得一脸得瑟。她家晓晓自然是最好的,晓晓是被她软磨硬泡求着来充场面的,当然比这场中所有女人都好!在临晚镜看来,云破晓就是最好的女子,自有我花开后百花杀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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