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娘子闻言,连忙去查看龚叔的情况,见他气色比先前又好了一些,心里也欢喜:“果然好些了。客人的药真真是灵丹妙药!龚叔的伤如此严重,我都以为他要撑不过这一关了,结果您两枚丹药给他吞下去,他不但活下来了,还那么快就恢复到现下的地步。这定然是丹药大家出品的好药!”
王娘子已经是第二次说这种话试探了,李俪君仍旧不接她的话头,只道:“老板娘先前也给龚叔上了伤药。药及时,效果也好,所以龚叔吃了我的药后才能迅速恢复。”
王娘子叹气:“我手上能用的药并不多。我娘家原本供奉了一位丹师,只是未能筑基,前些年仙逝了,留下些许存货,家里尚且不够使,哪儿还有多的分给我?我婆家那头没有丹师,每年都要想方设法从玄应道人处求丹,就不必提了。今儿用在龚叔身上的伤药,是我好不容易从别处换来的,贴身藏了几年,就怕哪天遇上截道的有危险。没想到……截道的我是遇上了,危险也有,却安然无恙,反倒是身边人遭了殃……”
这么说,王娘子先前用的伤药还挺珍贵的?她倒是个好雇主,愿意把珍贵的好药用在手下的工匠身上。
李俪君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古阿三先前抱怨的话,说王娘子与龚叔有私情什么的……
李俪君只是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王娘子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些什么,就主动向她做了解释:“客人别误会。龚叔与我确实关系好,但并非我俩有私情,而是……他其实是我的表兄!”
龚叔原是王娘子娘家姑姑的儿子。他父亲是个擅长铸造灵武的匠人。王家不在意对方是个无根无基的散修,特地把女儿嫁过去,就是图他这份手艺。可惜,龚叔的父母在他年纪尚小的时候就双双身亡了,留下他孤苦无依,王家便把他带回家族收养。
龚叔自小跟着外家的兄弟姐妹们一处长大,与王娘子情同兄妹。他俩本是同龄人,在同一年,王娘子被父母嫁给了如今的夫婿,龚叔也被王家家主安排去联姻了——王家家主让他去蜀中向一位有名的刀匠请教,其实就是让他上门去接受相看。那位刀匠膝下只有一女,有心要找个上门女婿呢。王家家主想着,只要龚叔从刀匠处学到了真本领,将来就能为王家所用了,上门女婿什么的……用不着太认真。
就在龚叔入蜀去拜见那位刀匠时,他偶然遇见了一位名门大派的女弟子,从此惊为天人,什么都顾不上了,傻傻地跟着人家跑。等到他闹出许多笑话,又被心上人正式拒绝,只得垂头丧气地回来拜见刀匠时,才发现对方已经知道他做过的事,无法忍受自己女儿的未婚夫婿心有所属,所以直接把他踢了。
龚叔灰溜溜地回到秦岭。王家家主本就因为他破坏了联姻大计而生气,见他回来后颓废无比,连正事都不好好做了,就把他赶了出来。
王娘子哽咽道:“本来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何处,这一走就是二十年音讯全无。去岁我去燕地采买灵材,在路上偶然遇见了他……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二十年他其实一直都在凡间,做个普通刀匠,靠着给人打铁铸剑谋生。每每积攒得一笔银钱,便拿去换灵石灵珠,就靠那一点点灵气去支撑修练……”
这样的修练自然是无比艰难的。而身处凡人世界,龚叔也不可能随意表现出修行者的手段来。这么多年,他的修为压根儿就没有大突破,只是从刚入炼气三阶升到了三阶巅峰罢了。除此之外,他顶着个匠人的身份在凡间过活,不知受了多少憋屈……
王娘子看不得曾经意气风发的表兄受这样的委屈,就把人带回了关中集市。她也不敢告诉家里人知道,只让龚叔躲在杂货店后院干活,对外就说这是她找回来的工匠……
王娘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其实他不姓龚,本名是叫做公孙仪。我整天龚叔龚叔地叫,是为了让外人以为他是龚家子弟,多少有些顾忌,没事不会欺负他……”
龚家也是秦岭地区的修真世家,家底跟王家差不多,但人口更加繁盛。他家有两个筑基修士,在铸剑方面很有名气,也时常派家中子弟出门游历,向其他名家请教。若说其中有人隐瞒身份,跑到关中集市来给一家杂货店打工,这种事还是有可能的,据说早年就有过先例……
王娘子也算用心良苦了。她与表兄自小一处长大,又都离家在外,无家族可依,难免会对他亲近依赖。没想到古阿三看见就误会了,本身又有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竟是直接来了一出抢劫杀人的戏码。
王娘子眼泪汪汪地说:“如今表兄伤成这样,我身上没什么好药,又不敢惊动家族,生怕家里长辈知道他如此不争气,越发要与他为难。可若叫我回婆家去求药……我又没有把握。如今我实在不知该上哪儿去,又没法丢下他去找熟人求助。这该如何是好?他伤得这么重,不会有后患吧?”她眼巴巴地看着李俪君。
李俪君跟她说实话:“我这丹药效果是很好的。你看令表兄如今的状态就知道了。暂且在这里歇上一夜,明儿天亮,他就应该能醒了。过后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就好。”李俪君对自己炼的丹药是很有信心的。
王娘子低头抹泪,仍旧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
李俪君见状只得温言相劝:“老板娘也别伤心了,虽然遭遇横祸,但你们俩都平安无事,就是万幸了。令表兄虽然受了重伤,但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不是有句话说‘否极泰来’吗?经历过大劫难,以后还有大好人生等着你们呢,应该高兴才是。”
王娘子破涕为笑:“客人说得是。这么大的凶险,我与表兄都平安度过了,确实应该高兴。”擦了擦眼泪,又十分郑重地对李俪君说,“客人您看,我们表兄妹二人匆忙逃离集市,手边也没什么好药。表兄如今伤重,虽说已经没有性命之危,后续还需要仔细调养呢。眼下这个情形,我也没办法丢下表兄,去找玄应道人求丹。客人手中若有好药,能不能……匀我几枚?我愿意以灵材灵石交换。倘若客人不介意我赊账,我日后遇到什么好东西,一定先让您过目。您不要了,我再卖出去……”
王娘子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小女娘年纪虽小,人却不好糊弄。她几次三番想要打探丹药的事,自己的惨与表兄的惨都卖过了,人家都不接话,反倒是从她这里打探了许多修真集市与秦岭修真世家的消息。虽说她不是没办法与这小女娘继续周旋下去,可是……何必呢?她的想法又不是有多过分,干脆光明正大提出来算了。只要小女娘愿意给她丹药,但凡是她知道的情报,她都可以说嘛。
互惠互利,这是两厢便宜的事,就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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