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全身更是被那气波的余浪震的发麻,他望了望四周,只见一片狼藉,残梗蔫草,到处都是凄迷的景象,目光一瞥间,苗蒲便躺着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素面正朝向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他立刻起身跑了过去!
“醒醒,没事吧?”仔细观察了下她的周身,最后确定她没受什么伤,叶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苗蒲眉眼轻皱,渐渐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叶辰脸色却是再次变得难看起来,因为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一个身影上,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坨!
离他们约百米的范围内,植物已消失殆尽,视野一片开阔,百米处一坨身影变成了最招眼的存在,那是一个人,和两头妖兽!白衫青年身上的长衫已然不存,变成一条一条的布缕,看上去就像个乞丐,完全不复先前的飘逸,甚至表情都隐隐变得有些狰狞,再看那两头飞甲虎,则是更为狼狈,黄白黑的纹路已经看不清楚,那满身的恐怖创口流着青色的血液,或许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令叶辰感到震愕的是,先不说那头先前咬透白衫青年手掌的飞甲虎没有被震飞,另外一头飞甲虎更是没有被白衫青年爆发的恐怖狂灵元风漩走,反而沿着扑向的曲线毫无意外的咬上了他的肩膀,只是并没能咬穿,可伤口依旧可怖!
这一坨身影便是三者结合而成的残酷景象,为了生存,不管是人还是畜生,都爆发了难以想象的疯狂!只为求生!这一幕看的叶辰胆战心惊!他没想到白衫青年催动的灵元大爆炸那般惊人,更心惊那两头飞甲虎最后关头的拼死进眼前的胶着状态持续了很久,也不知是白衫青年两面受敌无法再做出有效的还击,还是先前的大爆发耗光了他所有的体力,又或许连那两头飞甲虎也是用尽了最后的气力,总之双方都不肯放手或松嘴,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白衫青年流失了多少血,他的身躯渐渐有所松动,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而那两头飞甲虎显然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做其他的动作,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白衫青年做不到有效的反击,它们哪怕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也要咬下去!直到某人先倒下!
眼前的局面对那白衫青年极为不利,叶辰看了有半响的功夫,终于打算做些什么了,他先扶起苗蒲,轻声嘱咐了句:“如果情况不对,你就立马回去,记住,不要回头!”苗蒲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决绝,不禁感到一丝慌乱,此时就算白痴都能猜到叶辰想要干嘛,然而她却是执拗的抓住叶辰的手,不愿让他过去,眼神中似乎有种危险的信号!
叶辰微微一愣,从她的眼神中领会到了什么,不由的再次望向百米处的那坨身影,月光下,涌上一阵寒流,从远方刮拂至两人身前,他不经意的打了个哆嗦,却不是被冷到的,而是因为,目光中静止的身影忽然有了变化!
那衣衫残破的人猛的转动身躯,整个人原地打转,以不可思议的力量硬生生转动起两头庞然妖兽,月光洒耀,他的身姿格外的壮丽,是那种对自己残酷到极点的壮观和美丽!“嘶嘶!”冷风依旧,却遮掩不住这彻骨的寒声!只听得白衫青年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伴随血肉从他身体扯离的瘆人之音,下一秒,两头飞甲虎双双被甩飞!
“砰砰!!”叶辰瞳孔巨缩,如果说先前白衫青年表现出来的惊人战斗力已经足够令他心神震荡,那么此刻白衫青年爆发的残酷更像是从头顶给他抛了盆零下百度的冰水!那是遍体通凉的寒冷汗从他额头上涔涔留下,一个人得需要多么可怕的毅力才能做到那般地步!他忽然感觉自己还是独善其身的好!
再看场间的状况,那白衫青年甩飞飞甲虎后,似乎再也没了气力,但谁又能保证呢?这一刻,他宛如从深渊走出来的魔神,偏偏风采不在,只有那冷酷的杀意!忽然,他朝叶辰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的目光叶辰看不清楚,但他实实在在好受到了射出目光之人眼眸中的冷冽!
叶辰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先前他和苗蒲两人已经被飞甲虎看见,那么自然瞒不过那白衫青年,只是此时,他目光中强烈的杀意到底是针对飞甲虎还是自己?叶辰心想,如果自己刚才冲上去,恐怕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白衫青年当做抢食者给击杀!哪怕他已经遍体鳞伤,看样子随时都能倒下,但叶辰还是觉得自己没多大胜算,那是强者与弱者之间无法跨过的横沟!一个玄脉二重,一个估计不低于玄脉六重,两者看似差距几重的距离,但叶辰明白,那代表几道横沟,不是自己释放血魔结界就能弥补的!便在他被白衫青年看的一眼不敢轻举妄动之际,忽然,苗蒲又拉了拉他的衣角,叶辰低头,直接说道:“我们走吧!”他已经没有勇气再上前去,尽管这是那样的屈辱,但在青阳镇废物四年的经历早就让他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屈辱远没有活着重要!
而这次,苗蒲没有任何意见,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起身欲跟叶辰回头,只是,事情好像并没有两人想的那么简单,就在他两人动身的时候,那名白衫青年也动了!叶辰身子一紧,他能感受到背后灵元的异动!心里顿时紧张起来!难道那家伙还不肯放过我们?!!!他这么想是有理由的,换做他站在白衫青年的立场下,在自己拼命与两头强大妖兽厮杀之际,暗处一直有两个人在观察自己,甚至还蠢蠢欲动,保不准他们怀了什么心思,那么在自己还有力量的时候,率先收拾的不应该是妖兽,而是人!
人心险诈叵测!哪能放心?叶辰如此想着,旋即催动灵元,便欲带着苗蒲开始迟来的狂奔!然而,他还是谨慎或者说好奇的望背后看了一眼,这一眼,令他的脚步再次停滞!苗蒲被迫滞纳,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紧接着,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女青年终于无法抑制内心的声音,喃喃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这四个字随风飘落,听着轻描淡写,却是蕴含了一个女子最含蓄也是最不能理解的声音!是啊,怎么可能那白衫青年还有力量,怎么可能那两头飞甲虎还没倒下爬不起来,它们怎么可能还有力气起身反扑?最关键的是,那白衫青年怎么可能还能敌过?这些怎么可能发生啊!
或许,一切都是生物求生的信念,这信念足以撼天动地!“吭吭!”两头飞甲虎双双咆哮,这临死关头爆发的啸声并不如何惊人,最关键的是,那啸声中包含的恐怖!双啸之下,它们庞然的被青色血液弥漫的连黄白黑条纹都看不清的身躯,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像是从地狱跑出的死亡犬,它们带着死亡的意味扑向最强大的敌人!
血色的燎牙闪烁绯红光芒,白衫青年的身影变得模糊,变得灵动,只听得他发出比飞甲虎更加歇斯底里的狂笑:“尔等腌臜畜生,不死何以证道?”不死何以证道!!!这笑声惊天地泣鬼神,余音斖斖似乎破开了苍穹,传遍了整座冲天山,大地应声都好似颤抖了起来!
一声之威!穿金裂石!叶辰直觉得耳膜嗡嗡作响,然而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他的瞳孔紧缩,目光死死盯着那道飘逸的身影,与两头庞然的飞甲虎相比,他是那样的弱小,可又是那样的强大!苗蒲的眼神也被不远处震撼天际的景象所吸引,在她眼里,那道身影倏尔远逝,倏尔再现,两头飞甲虎重复着扑杀躲闪的动作,人与兽之间残酷的厮杀此刻却成了一副极为凄美的壮观画面,看的人不由的心神震荡,久久不能平复!然而,再激烈的战斗总归会结束,就在叶辰和苗蒲两人再次观看了约半刻钟的时间,场间的形势终于有了盖棺定论的变化!
白衫青年看似随时都能倒下的身躯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而那两头飞甲虎终究稍逊一筹,它们扑咬的速度变的缓慢,甚至不用动用灵元闪躲就能避开,青年的破烂布缕在月光下跳跃,像是在跳舞,跟随他脚尖的动作,极为怪异,又极为炫丽,那是死亡的华彩,那是死亡的舞步!最终,白衫青年发出冷酷的笑声,脚步一错,同时击出双拳,这双拳化作残影,双双击中扑面而来的两头飞甲虎,然后,方圆百米,妖兽最后的哀鸣传播开来,它是那样的绝望和不甘,带着无限的愤怒,却还是倒下了!
这一刻,叶辰感到前无所有的震撼,他震撼的不仅仅是那白衫青年的强大,震撼的是神武门弟子的战斗方式,完全不借助战技,凭借炼化的灵元完全改变了一场战斗的格局,叶辰不难想象,即使那白衫青年会极为高等的战技,他也不屑于用,因为光凭灵元之力,随心而爆发的气波足以媲美战技,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蒋笑笑驾着飞剑在后山上空飞翔,他并没有着急回内门交代事情,既然已经跟四士交代过了,此时他也要做做功夫,在这后山范围绕上一圈,就当是寻找莫须有的人了,回去也要编借口,只是在和叶辰分手后,他的表情明显不再那么轻松,忽然,他眉头一皱,倏忽停下了飞剑,整个人屹立当中,就像根柱子一动不动,良久后,他才缓缓说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话音刚落,后山当中卷起一阵风,这风算不上狂暴,但却格外的刺骨,蒋笑笑的脸色从难看到难堪,变幻了好几种颜色,最终却是忍不住的大骂道:“够了啊!跟我还玩什么故弄玄虚,快点出来!”这次说出话明显有些气急败环,原来,是那阵风把他的发型都吹乱了...
“师弟,早跟你说,要改改自己的性子,怎地还如此孟浪...”这道声音一出现,紧接着,一个中年人也出现在了当空,此人披发于背后,偏梳理的极为整齐,着灰色长袍,五官平静,长相和那气质加起来可以用仙风道骨来形容,光看他的脸,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中年人。蒋笑笑见到他,撇了撇嘴,完全没有最初的严肃,嘴里呐呐道:“几十岁的人了,出场搞这么神秘,谁不知道师兄你沈慕云的风采,就别再我面前装酷了!”
此人,正是神武内门三大长老之一的沈慕云!沈慕云见他这一副无赖相,也早就习惯了,不免苦笑道:“师弟,跟师兄讲话,能否给点面子呢?”破天荒的是,这沈慕云也是拿他无可奈何!蒋笑笑闻言,偏不吃他这一套,反而破口大骂:“骗我做事的时候就各种好话,现在事大发了,就装什么都不知道,你Y的能别这么无耻么!”
沈慕云做无辜状:“我骗你什么了?”蒋笑笑骂骂咧咧道:“那小子潜质是奇特,可也没你说的那么好玩,这才多大会功夫,居然能扯上这档子事!”沈慕云叹了口气:“这种事谁也料不到,秦川师侄好一身本事,哪知道居然被那百年不出的血红蛇袭击,实在,实在太过出人意料!”
蒋笑笑冷哼道:“难料的事情多着呢,这事,你们做长老的难道不知道么?飞甲虎栖息之地会有血红蛇或许出人意表,但,哪冒出来的第二头飞甲虎?你们长老不就是做情报工作的么?勘察工作做成这样子,你觉得掌门这次还能向你这么平静么?”
沈慕云脸色一变,看着蒋笑笑那张讽刺的脸颊,听着这话里有话,再次叹息道:“世事难料,这事我们真的没想到,不过秦川师侄出关的境界我们都看在眼里,哪怕是两头飞甲虎我们也断定他能胜过,只是,只是,唉。”“如果没有两头飞甲虎,以他当时的状态,也不至于被血红蛇袭击,这种事你能跟我说,到掌门那,可糊弄不过去!”蒋笑笑冷笑道。
沈慕云语塞,脸破天荒的臊红,不过随即他也是腰板一振道:“掌门那里,我们哪里是糊弄,实话实话便可!”“实话实说?包括把那小子的事也说出来么?”蒋笑笑嘴角挂上玩味的笑容道。沈慕云脸色立马沉了下去,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师弟,够了!”看着一向以平静着称的师兄被自己三言两语弄的一会红脸一会黑脸,蒋笑笑忽然放声大笑:“师兄,师弟逗你玩而已,至于么!”
沈慕云两眼一瞪,顿时气极:“逗我玩?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心思,我现在只担心秦川的命!”蒋笑笑停止发笑,淡淡道:“他没那么容易死。”沈慕云讶异道:“何出此言?那血红蛇可是剧毒之物,更是修道者的魔障,就算秦川师侄境界高深,也保不准...”他的话没有说全,只是脸色变的不那么好看,蒋笑笑紧接着淡淡道:“血红蛇的内胆起码能够保住他的命,解铃还需系铃人,血红蛇的毒液相对的正是他的内丹。”
沈慕云点了点头道:“这我知道。”说到这,他忽然停顿了下,转而又叹气道:“我的意思是,肉身之命可保,可他那身修为就不一定了,血红蛇出奇的毒性对修道者的修为境界有腐蚀性的作用,这也正是它被称之为修道者魔障的主要原因啊!秦川心高气傲,一生视修道为生命,如果让他醒来得知,境界停滞不前,将永受毒液腐蚀,一点一点堕落,那,比要了他的命更为痛苦啊!”
蒋笑笑讥笑道:“命都没了,还想修行,如果他真的因此堕落,那么也不配掌门弟子之名,这一代,掌门就收了他一个弟子,他要是不争气,死了就死了!”沈慕云闻言身子一震,望向他的目光忽然变的有些复杂:“笑笑,你为何如此执着?”
听着师兄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语,蒋笑笑却是笑道:“别跟我提这个,这个掌门之位,我向来不稀罕,我修行不是修的至高无上,只为无拘无束,你如果还打算劝我,不如劝劝四士,他们或许比我还好些!”沈慕云叹道:“不可比,不可比!”
蒋笑笑沉默如许,过了一会,忽然道:“那你的女婿呢沈慕云一怔,目光中更有异光闪烁,似乎在交织着什么,良久后,他才缓缓道:“不可说,不可说。”蒋笑笑继续讥讽道:“想那秦川二十岁不过才玄脉一重,但他天生韧性出色,更是勤奋不止,一年一重,直到二十有五,达到玄脉五重,可这依旧当不得天赋神授,可贵的是直到成了掌门弟子,他依然不骄不躁,只是多了份冷性,便的愈发无情,三十余岁破关八重天,如果给他时间,知命之年达地脉顶峰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只可惜...”
沈慕云继续无语,蒋笑笑接着话锋一转道:“你那女婿,少年便通脉七重天,虽四年废物,但不卑不亢,更积极向上,忍辱负重今日才回归天才起点,短短个月,突破到玄脉二重,年纪不过十六,修为可谓神速,若再给他时间,不借助内丹,也能在一年内突破至四重天,假以时日,二十五岁前晋升玄脉顶峰,也不是不可能,怎得不可说?”
沈慕云依旧沉默,蒋笑笑似乎越讲越起劲:“起初你说你有个远方朋友的儿子要来神武门报道,让我看看照应着,我也没想太多,这才多长时间,就让我看出了你的心思,敢情你还震打算把他往那个方向推,师兄,你的城府不浅啊!”说到最后,蒋笑笑的目光越发冷漠,看着沈慕云,哪里有半点尊长的忌讳,而沈慕云更是沉默的像块石头,任凭蒋笑笑讥讽,直到他此言一了,他才平静道:“说完了?”蒋笑笑眉毛一挑:“如何?”
沈慕云淡淡道:“你完全可以中途停止,把他扼杀在摇篮里,为何不做?”蒋笑笑愣了愣,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得问师兄你了,你一直在暗中看着,我敢么?”“真的是因为这个?”沈慕云眼神咄咄的望着他道。
蒋笑笑眯眼道:“你说呢话音刚落,沈慕云倏忽消失,蒋笑笑眼神一凛,瞬间也消失不见!下一刻!后山上空开始闪烁灵元四溢的壮丽景象!两道身影一会消失,一会再现,两柄飞剑交锋无声,只有纯粹的灵元碎片散落,转瞬又被天地灵气稀释,天空上,宛如星辰变幻,如果叶辰能看到这幕景象,必定会被那玄脉大境界爆发的触及震撼无语,然而他看不到,因为以他的境界,根本无法看到。这两道身影从空中百米打的不可开交,从近处到中麓,再到远端,后山不知多少处残留了两人的灵元战斗痕迹,没有大地的震动,没有峰林的催响,只有静谧的战斗,因为在天空,人和物无可触及,所以足够高远,足够高深!
战斗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两道身影才双双错落,蒋笑笑的嘴角溢出血丝,身上更是有那秦川和妖兽激斗的神韵,破烂的布缕虽没那么夸张,可也好不了多少,反观沈慕云,一身衣缕毫无无伤,就好像先前他根本没有战斗过,一直他就站那没动过,如果,不是那张脸的脸色极致苍白的话!
“师弟,你又调皮了。”沈慕云出声了,声音很哑,如果仔细的看,他的喉咙多了道红印,似乎这就是蒋笑笑给他带来的唯一伤痕,可谁又能肯定呢?蒋笑笑笑了:“师兄,别怪师弟下手狠,不这样,也不像啊,你也知道我家老头子的眼光,可毒辣的狠,我如果不狠点,你不得把我打死啊!”
沈慕云强忍住喷他一脸血的冲动,咽了几口血气,旁人不知道,其实只有在场的两人心知肚明,蒋笑笑看似满目疮痍,但那都是皮外伤,沈慕云看样子毫无大碍,但那喉咙的红印不是从外面被击打的,而是血气喷涌,积累到了极点,全都冲到了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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