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越往下看的时候,楼梯下面的蔡江奕似乎感觉他的目光,一抬头,两人目光对上了。
蔡江奕似乎一眼就认出了他,有些惊慌地转过头,下楼梯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怎么了?”
韩贞有些奇怪地问。
钟越收回目光,说,“碰到了个熟人。”
韩贞更加奇怪,“怎么不叫住他?”
“可能是因为,看到我心虚了吧。”钟越说着,也下了楼梯。
“心虚?”韩贞有些不解,见他走了,连忙跟上。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察觉出他不想多说,也就没多问。
钟越下了楼后,转到了教学楼的后面。
整座学校是依山而建的,校门和操场在山脚下,所有的教学校,建在山腰上,每栋教学楼之间,有一层楼的落差。最后一栋楼是高一学生的教室。再后面,就是后山。
钟越带着韩贞上了后山,沿着一条小路走过去,能看到一棵只剩下半边的大树,就像被从中劈开了一样。
他指着那棵树,说,“在我刚来学校的时候,那棵树还是完整的,没过几天,就被雷给从中劈开,大家都以为它已经死了,没想到一直活到了现在。”
“哇,好神奇啊。”
韩贞听着他说的这些典故,好奇地上前摸了摸树干。很快,她就注意到,树木的身上,刻着许多人名。问,“为什么好多人都在上面刻有名字?”
钟越走上前去,说。“在我们那一届,不知道谁开始传,这是一棵姻缘树,后来就有人在树上面刻上自己和女朋友的名字。”
“真的啊?”
韩贞正是对这些最好奇的年纪,仔细在树上看了起来,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地说,“我看到你的名字了。你快看。”
钟越看向那个熟悉的位置,略有些歪扭的“钟越”二字,他伸出手,摸着那两个字。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自己当初刻上这个名字时,心里的紧张与激动,手一直在颤,才会把字刻得这么丑。
“旁边的名字怎么划掉了?”韩贞发现“钟越”旁边原本还有一个名字,但是被刮掉了。看不出原来是什么字。
钟越平静地说,“分手了,自然就划掉了。”
“啊?”
韩贞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并不介意。大着胆子问,“她是你的初恋吗?是不是很漂亮?”
“其实,她长得并不漂亮。”
钟越摇摇头。“不过,她人很活泼,朋友很多,有时候会活泼过头了。她很好强,总想让自己显得很特别。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爱跟你闹。你在做作业,她就把你的桌子弄得一团糟。在你的课本上瞎画,就像小孩子一样……”
韩贞有些羡慕地说,“你一定很爱她吧,她真幸福。”
“我知道,她其实并没有多喜欢我,就是爱玩,也有可能是出于好奇,才跟我在一起。”
钟越伸手摸了摸旁边被刮掉的名字,想着自己当初刻上这个名字时的憧憬与喜悦,再想着划掉这个名字时的伤心与愤恨。
他以为,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早就放下了。但此时此刻,心中勾起了往事,让他明白,其实自己的心胸,远比自己以为的要狭窄许多。
韩贞小心地问道,“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第三者。”
钟越没说是谁有第三者,韩贞却从他的语气中猜到了,愤愤不平地说,“狗男女,你应该把他们都揍一顿。”
钟越不由得宛尔,虽然那两个还称不上是狗男女,但她这样为自己抱不平,却显得特别可爱,说,“那个时候,我是个好学生,从来没有打过架。”
“那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了?”韩贞郁闷地说。
钟越转过身,看向山下,这里是山顶,从这个方向看下去,正好能看到放自行车的车棚。那里停着一辆宝马车。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在想,等以后那个男的有了别的女朋友,我就把他的女朋友抢过来,让他也尝尝那个滋味。”
韩贞拍手道,“就这么办,以牙还牙,赞。”
这时,下面那辆宝马车启动了,开车了校门。
钟越看了下手机,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
从学校到家里,骑自行车要二十分钟左右。钟越车后带了一个人,就骑得慢一些。他一般走的是小路,要经过一个小型的菜市场,中午的时候人特别多。
正巧,前面有一辆小车开过来,他们只能下车,躲到一边。
突然,他感觉到旁边韩贞抓住了自己的衣袖,转过头去,见她神色慌张,忙问,“怎么了?”
她低着头,没有吭声,只是尽量把身体和往自己身后靠。好像在害怕什么。
他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一边盯着附近的人。忽然,他心中一震,见到了一个给自己留下过深刻印象的人。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脸很削瘦,头发自然卷,眼睛里眼白很少,看着有些渗人。
这个男人并没有认出他,就这样开着摩托车,在他前面经过。他看了一眼摩托车的尾部,没有车牌。
过了一会,韩贞的手才松开。他转过头,见她嘴唇紧抿,脸色有点发白,心里有些担心,问,“你没事吧?”
她勉强一笑,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
“我载你回去吧。”钟越没有多问。
…………
回到家后,钟越一直在想刚才那个骑摩托的男人。他拿起手机,给刘念舟打了个电话,“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勒索过我们的那个皱九吗?”
“怎么突然提起他?”电话那边,刘念舟有些奇怪。
钟越说,“我今天碰到他了,和以前一点都没变。”
电话里,刘念舟沉默了一会,说,“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钟越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愤怒。
刘念舟的呼吸有些急促,说,“今天,我就开车回去,你一定要等我。”
“好,我等你。”
挂上电话之后,钟越的手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刘念舟人就到了,见面就问,“你打算怎么做?”
钟越带着他上了二楼,说,“先找出他住在哪,至于找到人之后,就看你的意思了。”
刘念舟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一天,我等了好多年了。”
皱九这个名字,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一个抹不去的恶梦。
那时候,钟越还在上小学二年级,刘念舟上初一。那会钟越的父母生意忙,一到星期天,就让他到刘念舟家里去玩。
有一次,刘念舟在家呆着无聊,就带表弟出去玩,突发奇想,要到附近的山上去烤红薯。那个时候,县城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周围有好多农田。
刘念舟还约了另一个同学,三个人一起去的。到了那里,才刚刚把火生起,就有几个附近农村的少年走过来,说他们偷红薯。
刘念舟的那个同学是个爆脾气,跟他们吵了几来,推搡几下后,就动起手来。钟越那时才九岁,被打了后,就哭了起来。刘念舟见他被打,一下子怒了,抄起地上的石头就砸。
这一砸,就砸中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背,疼得他哇哇叫。其他人见刘念舟又去捡石头,有点犯怵,转身就跑。
不一会,他们领了一个大人过来,就是皱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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