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萧鸿赶赴马尾坡,蒋洪前往新安城的时候。
马尾坡上的辽远营,已是陷入了彻底的苦战。
半月阵中的长矛手,死伤早已过半,为了防止廖正棂的骑兵攻杀上来,飞羽阵中的五百弓弩手,已是收弓藏弩,拔剑出鞘,百人一组,陆续冲将上去,填补前方弟兄倒下而漏出的半月阵缺口。
本该有五百人的飞羽阵,如今留下的只有三百人,其中二百人,早已先后加入半月阵的混战之中。
然而半月阵中的辽远营弟兄,伤亡的速度,却依旧越来越快。
刚刚添入阵中的两百人,就好似杯水车薪般,根本扭转不了战局。
人数上的绝对劣势,使得辽远营一旦人数削减到一个度,败北之势,就会如决堤之水,再不能堵住。
……
看着前方营中的弟兄们,陆续倒下。
飞羽阵中的三百弓箭手,很清楚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但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只是嘶吼着,哭叫着,拼命的拉动手中弓弦,将一支支利箭,送出去。
拉一支,拉两支,拉三支......
显然如果他们有足够的把握,和准头,他们恨不得,将箭筒里的飞箭,一次性全射出去。
因为就在离他们不足三十丈的地方,那些朝夕相处的弟兄,就那般倒在血泊之中,就那般拼上性命的将敌人挡在身前,让他们能毫发无伤的拉弓射箭。
……
“射!杀光他们,快!”
“兄弟们,杀啊!”
“啊!不要啊!”
“老李,躲开!”
“弟弟!不!他娘的,我要杀光你们,杀光你们!”
面对亲近之人,一个一个倒在面前,无力感,愤怒感,悲戚而又疯狂。
但从未经历过的超高强度拉弓动作,使得弓弦磨破了他们,早已生出老茧的指节。
他们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而这些嘶吼,仿佛能让他们无助焦急的心情,得以发泄,又好像能让他们克服手指上,带血的弓弦撕扯着新鲜血肉的疼痛。
......
厮杀未成停歇。
很快,半月阵即将再次出现缺口。
而飞羽阵,下一组的临时领军之人,也毅然决然的,含泪扔下了手中的弓箭,拔剑高呼。
“弟兄们,弃弓,举剑!该是到我们洒血的时候了,辽远营!没有孬种,随我杀!”
……
百把长弓,随地抛,百声剑吟,随风起!
马尾坡上,一声随意而又带着最坚定语气的“杀”字!
第三次在飞羽阵所在的位置响起!
他们冲下去的背影,是何等的悲壮。
此刻飞羽阵,仅剩二百人,下一组的领头之人,再次拉动滴血的弓弦,未经厮杀的他,手上同样鲜血淋漓,看着同袍的背影,他的红肿着双目,下眼皮托举着那将落未落的泪珠。
“弟兄们,待到箭筒射空,随我举剑,射!”
“是!”……
......
而此刻阵中的廖正棂与段辽远,也齐齐皆是血污溅满战甲,双方将盔早已没了去向,同样的满头滴血垢发,目眦尽裂,龇牙咧嘴。
段辽远腹部的战甲,多出了个渗血的破洞,这是先前廖正棂冒着生命危险,单掌斜推长刀,借机找到了段辽远的破绽,一剑刺去的结果。
而廖正棂左肩战甲崩裂,也在渗血, 方才若不是他胯下马儿一时脱力,跪下前足,使得段辽远的大刀,只是切开了他左肩的肩甲,砍伤了皮肉,
否则此刻失去半个身体的他,早已是段辽远的刀下亡魂!
可即便两人都已身负重伤,但厮杀却容不得他们休整片刻,眨眼功夫,长刀利箭,再次交错。
用尽全力的廖正棂,憋得面目通红,看着面前,同样吃力的段辽远,忍不住道:“瞧瞧你,阵不成阵,你周围的弟兄都快死光了,你们已经输了!若是此刻弃刀投降,待我见到父亲之后,念你们皆是大夏军人,我可绕你们一死。”
“程成业没事,姓廖的,记住了老子叫段辽远,辽远人头在此,有能耐便拿,何须多言。”段辽远的回答,同样因为比拼气力而咬牙切齿。
“区区反贼也敢这般猖狂!血都快流干了,我看你能撑几时!”
“你伤口比我大, 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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