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之所以会给下面的人出这个主意,其实是根据已经掌握的信息和线索,对他进行的心理分析,尝试着解读出的他作案的动机。
第一,父母永远都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从李力的身上可以看得出,他的原生家庭不幸,骨子里缺乏关爱、教养和对女性的尊重。因此可以推断出他的父亲很可能是个家暴男,不仅对他非打即骂,可能对家里其他女性也是如此的对待。
李力自幼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长大,长期感受这种充满暴力与压迫的氛围,畸形的家庭环境使得他的心理逐渐扭曲,通过残害年轻妇女来获得快感,满足变态的心理需求;
第二、李力从十七岁就开始出来打工,期间仅仅回过一次家,以后就再也没回去过。可即便如此,回去的这一次,也说明那个破败的家里,始终还有值得他牵绊的人。
作为一个社会的底层,前方的道路不可避免的泥泞曲折,他可能在打工期间遭遇了挫折和失败,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沮丧和绝望,于是乎干脆自暴自弃,彻底的放纵自己。
心里堆积的强烈不满和怨恨都被他发泄到了那些无辜的年轻妇女身上,以极端的方式来报复社会,这也符合反社会人格障碍的特点;
第三、因为家庭的原因,让李力见识到了女性群体的软弱可欺,又或者他对于家里的特定女性,比如母亲或者姐姐,有心底的怨恨与矛盾。可这终归是他的亲人,他无法直接进行报复,于是将仇恨转移到了其他无辜的年轻妇女身上,进行无差别的残害行为;
第四、李力存在人格障碍,如反社会人格障碍、偏执型人格障碍等,他对社会道德和法律规范的认知严重缺失,认为自己实施的残暴行为是合理的,或者根本无法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所带来的严重性。正是在这种扭曲的认知驱使下,才使得他肆意的残害妇女;
基于上面的几点,叶晨认为李力破败的那个家里,应该还有能勾起他心底一丝良知的人,哪怕他十恶不赦,可他却不是无坚不摧的,终归还是应该有自己心里柔软的那块地方。
所以叶晨让竹城警方和岭南警方去到李力老家,就是为了找到开李力这把锁的人。他父亲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按照李力的分析,这应该就是个极度冷漠的老畜牲,这个人只可能是他的母亲或者姐妹。
一周后,因杀人罪暂时被羁押在看守所的李力最终被提了出来,在看守所的审讯室内,审讯他的警官拿出了一个平白,然后说道:
“我们去你老家做背调,见过了你的父亲和你的姐姐,他们知道了你的事情,很难过。本来呢,我们想带他们过来,跟你见个面,他们拒绝了。”
说着警官把手里的平板递给了看守所的管教,管教亲手拿着,播放给李力看。家里那个熟悉的院落里,李力看到了那个老不死的,仿佛犯下了杀人重罪的人跟他没什么关系,说的是旁人的事情,语气平淡的说道:
“他从十七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到外面去了,和老乡一起到城里打工,听说是在工地做事情。刚开始啊还偶尔回来一次,后来四五年都不回来。
那一年秋天他跑回来过,在家住了十几天就又走了,我也就再没有见过他。你们说他在外面干坏事,还杀了人,我也不知道啊,也不想知道,我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自从被逮捕后,就一直像茅坑石头的李力,此时终于有了表情上的变化,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对身旁的管教大声咆哮道:
“不要放了,我说不要放了,不要放了!!!”
手拿着平板的管教眼睛虚眯了一下,眉毛竖了起来,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直接就是一个大比兜过去了。因为这个犯人有些太没规矩了,哪怕他是个死刑犯,可进了看守所,就该守这里的规矩。
外面的审讯席上,两位警官对视了一眼,确认了叶晨的这个办法有效果,其中一个对着管教说道:
“给他放下一段吧。”
此时的李力表现的如同一条破了防的疯狗,在管教摆弄平板的间隙,大声咆哮道:
“他们不想知道我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他们的事。他们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他们!”
就在这时,管教手里的平板中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这让李力身子不由得一颤,随即就见到了一个脸上满是泪痕,声音有些哽咽的女人说道:
“我弟弟是很老实的,小的时候上学读书,每天都要走很远的路,家里穷,很多时候都吃不上饭,他鞋子坏了,不肯去上学,爸爸就总是打他。”
说着说着,视频里的女人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因为她已经知道弟弟李力的结局了,意识到了自己将要永远的失去曾经最亲近的亲人。
李力这时候已经彻底的破了防,他如同疯狗一般大声道:
“关掉,我不要看了,关掉关掉!!!”
此时审讯席上的两位警官,都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叶晨还真是神了,看来这个李力在家人中还真的有软肋,这个软肋就是他姐姐。
其中一个警官示意管教可以关掉平板了,他对着李力开口道:
“你不想看可以,但是有句话我还是要说给你听,我要离开你家的时候,车子都已经开出很远了,你大姐跑着追了上来,她让我们给你带两件换洗的衣裳。
她卖了一头猪,给你买的衣裳,又找人借了一千块钱,因为这件事情和你姐夫还吵了起来。
我能看得出来,她其实过的并不好,身上、胳膊上隐约能看得到伤痕。听村里人说,你姐夫动不动就打她。
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她很想来看你,又怕花钱。她想把路费省下来,让我们交给你。这些衣服呆会儿管教让人检查过后,会给你。至于钱我也会存在你看守所的账户里。
其实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犯下的事情有多罪无可恕,可即便如此,也总有人还记得你,把你当成人看。
可惜你不把自己当成个人啊,都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了,你一个字都不说,是从心里觉得自己没做错吗?”
李力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姐姐对自己说过的因果循环,自己在外面残杀别的女人,自己最怜惜的姐姐却被别人殴打,自己还真是挺可笑的,与其杀她们,为什么没把自己的姐夫给弄死?这样好歹别人还会说自己有血气。
刚才对李力说话的警官,仿佛已经失去了耐心,他起身把衣服和钱递给了看守所的管教,然后接过了刚才的平板,几人就要起身离开了。
“等等!”
李力叫住了他们,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们,说道:
“可不可以给我一碗米粉吃?多放点辣椒和牛肉,算在我那个钱里。”
几人意识到了什么,李力的心防这算是攻破了。因为从他被逮捕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提要求,最起码这是个好的开始。
李力吃完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之后,他终于是交代了自己作案的全过程,承认了那三个人都是他杀的。
不过这家伙压根儿就是个法盲,居然还幻想着人反正已经死了,他可以给自己赎罪,出去打工挣到钱寄给受害者家属,憧憬着这样可以免除自己的死罪。
审讯李力的警官突然觉得有些悲哀,那三个花季一样的女人,就这样死在了一个文盲手里。以前只听见别人说起过没文化真可怕,现在他才知道到底有多可怕,人怎么可以无知到这个程度?
叶晨通过视频连线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心中也同样带着一丝悲悯。说实话,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再去到刑侦的世界里执行任务了,这让他见识到太多人性的扭曲,这么长久下去,他严重怀疑自己也要心理不健康了,哪怕他是个心理学大师也遭不住啊……
积案攻坚就此告一段落了,叶晨难得闲暇,他买了些水果,来到养老院看望武老,他到的时候,师母正在和武老喝茶聊天。
师母见到叶晨手里拎着的水果,甚至都没用丈夫叮咛,直接起身从包里掏出了五十块钱,然后塞到了他手里。
叶晨无奈的笑了笑,对着武老打趣道:
“师父,你说这送礼到底算不算是个陋习?我来看您要是手里不拿点东西,别人就会挑我礼,说我不懂长幼尊卑;我拿了吧,却每次都能从你这儿赚点儿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二道贩子,搁你这儿搞水果批发呢。”
武英德被叶晨给逗的哈哈大笑,对他开口道:
“看来你小子心情不错啊,前些日子,老曹过来看我,我都从他那里听说了,部里挂牌的几个积案,你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干得漂亮!”
师母给叶晨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然后笑着说道:
“这一早啊听说你要来,饭也不好好吃,总是问你到了没,让我去到窗口看一看,跟个老小孩儿似的。”
武英德冲着老伴儿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行了行了,让我们爷俩单独呆一会儿!”
师母笑着和叶晨絮叨了几句,然后起身离开。叶晨望着武英德愈发苍老的面容,心里面突然有些难过,因为自己的记忆如果没出现偏差,五年以后这个为刑侦事业奉献了一辈子的可爱老人,就将离开这个世界。
叶晨曾经暗中给武英德把过脉,他身上的暗疾简直不要太多,能坚持到今天可以说已经是个医学奇迹了。叶晨拉着武老的手,对他叮嘱道:
“老师,您这儿不好好吃饭可不行啊,按照年轻人的说法,您就是我们刑侦口的榜一大哥,是我们的主心骨,有您在我们工作起来心里都踏实啊。
您看看崔老,再看看您自己?崔老比你还要年长两岁呢,人家年轻时候还参加抗美援朝了呢,现在身体硬朗的很,您就甘心被他给比过去了?”
武英德拍了叶晨一下,没好气的嗔怪道:
“你这个皮猴子,竟然还教训起我来了?我看你是要倒反天罡!”
叶晨哈哈一笑,冲着武英德挤眉弄眼的说道:
“师父,您就算是想教训我,也得打得动我啊。赶紧把身体养好了,别总是让师母为您操心。”
武英德看着叶晨,不自觉的想起了绪城的那个冬天,他第一次见到叶晨的时候,开口说道:
“川儿,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可能是因为老了,也可能是因为没事儿干,我总是会想起当初咱们爷俩在绪城市局的会议室里,针对松林那个案子讨论一整宿的场景。
当时我就知道你小子天生就是干刑侦的一块好材料,那时候市局的老韩对我说,河昌对你来说太小了,所以把你给调到了绪城。可是在我看来,绪城甚至是中昌省也太小了,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
唯一让我感到懊悔的就是没能早点把你从东北调到这边来,没能让你的才华尽情施展,要不然那些个陈年积案可能早就告破了。”
武英德的话让叶晨感到很惭愧,因为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有些案子自己利用心理学的画像和分析的本事,可以破获。
可是那些挂了号的积案,很多都是非常的反常规的,如果不是靠着先知利用一些个bUG,还真就不一定能如同庖丁解牛一般,三下五除二的破获。
毕竟不是谁都有武老这样传奇的本事的,即便是武老,也有滑铁卢的时候,更何况自己这个后学末进呢。
叶晨用水果刀帮武老削了个苹果,递给他,然后笑着说道:
“武老,您谬赞了。这些年随着dNA技术的推进,和大数据联网,很多案子侦破起来比以前轻松了不少。所以哪怕您提早把我调过来,我大概率也是麻爪的。”
武老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叶晨说道:
“对了,川儿啊,我想求你个事儿。”
叶晨有些哀怨的看着武老,对他开口道:
“武老,我是您徒弟,本以为咱俩早就是亲人一样的存在了,您这跟我说“求”字,是不是有些太见外了?有什么事儿您尽管交代。”
武英德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叶晨说道:
“我希望你把我这辈子的经验、心得,还有我整理的那些个课件,你帮我整理出来呗?
这些东西可能是有些陈旧了,但是对今天的刑警,可能会有点帮助、会有点启发。”
叶晨抿了抿嘴唇,伸手拿过了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几本书,递到了武英德的手中,然后说道:
“武老,您的这些刑侦技巧,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我早就把您给我的那些个笔记和课件,装订整理成册,并且交给公安出版社专门印刷了出来,下发到各省市的刑侦总队、支队,让他们统一学习。
这是薪火相传,我本来还担心你会怪罪我未经请示,就擅自做主了呢,没想到咱们爷俩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武英德愣住了,看着手里的这些书籍,他像宝贝似的轻轻摩挲了几下,然后戴上了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翻开看了几眼,感动的老泪纵横。
叶晨赶忙扯过了几张纸巾,轻轻帮他拭去泪水,然后说道:
“师父,不怪师母说你是老小孩儿,你这怎么还流眼泪了?这可不像您的作风啊。”
武英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着自己的徒弟,叮嘱道:
“川儿啊,你这是从东北的冰天雪地,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老刑警了。我对你很放心,唯一的寄语就是你要把咱们刑警艰苦奋斗、精益求精的光荣传统传下去。
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带带他们。把这些年轻人带出来,咱们这个事业就能够传下去了,才会兴旺!”
叶晨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公文包夹层里,取出了一个平板电脑,打开了百度云,点开其中的一个视频,指给武英德看,然后说道:
“武老师,在去到全国各地处理这些积案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很多的好苗子,这个是良城案的宋绪,这个是东林案的陶维志、这个是清江两案的顾文龙,他们都是非常好的刑侦苗子。
还有很多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我都跟各地的公安机关联系,把他们调过来学习进修,这就是他们上课的视频。
就像张克寒案告破时您老对我说过的话,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今后的刑事犯罪问题,会更加的严峻。所以我要把这些力量给拧成一股绳,而不是让他们各自为战。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现在各地分局之间互通案情,只要电脑上操作几下,或是一个电话、一个传真,就什么都解决了。
我要让这些精英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样便利条件,让他们学会使用各种侦破手段,以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曹老和物鉴中心的雷主任,以及反诈中心等部门的高手,也全都被我请了过来,充当讲师,给这些人进行授课!”
“好,干得漂亮!”
武英德看着视频里的画面,他觉得这是自己这段时间最开心的时光,叶晨总是想在头里,就把事情给做了,就好像是和自己心有灵犀似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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