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捏着那张纸条,脸色晦暗莫名。
如果说这六张纸条都是谁的恶作剧的话,那么徐文颖收到的这张纸条上仿佛汇聚了更大的信息量。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张教授苦笑了一声,缓缓蹲下身子,用双手抱住鸡窝般的脑袋,用力的撕扯着银丝般的头发。
张教授的表现让我们都很惊讶,完全没有想到他看到这句话会是这样的态度,因为在看到这句话之前,我们都把这些纸条看成是一个恶作剧,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爸……”徐文颖走到张教授面前,略微有些犹豫的朝他伸出手,“你怎么了?”
张教授抬起头,望向徐文颖,“我之所以那时候不敢认你,是因为我的确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张毅天了。”
“爸,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徐文颖难以置信的望着张教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仅仅是徐文颖,我们其他四个人听到这句匪夷所思的话也都瞪大了眼睛。
“其实那一年,我从那个古墓里逃出来,就发现我很多时候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和举动,我总觉得,我的身体里藏着另外一个人。”张教授望了我一眼,“胡灵,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的确常有一个人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的事情发生,但到现在为止,我并没有在您的身体里看到其他灵魂。”我回答张教授。
“萧寒也给我看过几次,他也没有看到,他告诉我,或许因为那个灵魂是残缺不全的,所以才会被我的灵魂压制住,很少出来,但我经常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张教授苦笑着说。
“你知道他是谁吗?”我问张教授。
张教授点了点头,望着我道:“他是我的同伴,当初跟我一起进入古墓,最后一直没有找到尸体的那个名叫刘全的专家。”
“所以你觉得写这些纸条的人跟刘全有关,或者你觉得有可能是他在你没发现的时候出来做的那些事?”我望着张教授的眼睛问。
张教授又开始撕扯起自己的头发,喃喃的道:“我不知道,如果真是他出来干的这件事,我应该能感觉到,但是我这一路都没有感觉到!”
接下来,张教授给我们讲了关于刘全的事。
刘全是当初研究队的队长,但除了张教授是第一次现场勘探古墓,其他六个人都是考古精英,所以他虽然挂了个队长的名头,却没有什么人服气他。
只有张教授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刘全是一个几乎有严重洁癖的人,所有的东西都要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连喝水的杯子,都要将把手统一朝着左边摆放,开会的时候,他总会说着说着就站起身去摆放别人的茶杯,即使是没有把手的口杯,如果有花纹,他都必须将所有的花纹朝向同一个方向。
他的衣服总是穿得整整齐齐,皮鞋上没有一丝灰尘,进屋后,就连鞋底,他都要拿到水龙头下面冲洗半天,才一一摆放好。
但是这样一个有严重洁癖的人,却非常喜欢闻自己从脚上脱下来的臭袜子,每次脱下袜子后,他都会拿到鼻子前陶醉的嗅上半天,最后将袜子叠好塞到自己的枕头底下。
他的这个怪癖让人很不理解,因为刘全虽然有严重的洁癖,但他的脚味道却很大,每次当着外人的面脱下鞋子,都会把身边的人熏得几乎几天吃不下饭。
当时张教授凭着感觉进入一个甬道去找刘全后,并没有看到他,而是被一个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后直接跌落到了那个长着一棵巨大黄泉木的谷底。
出来后他回忆起绊倒他的那个东西的感觉,总觉得那像是一条腿,因为他太专注于看洞口处传来的亮光,所以并没有将手电筒朝地上照,所以没有看到那是什么人的腿。
他有种奇怪的直觉,那应该是刘全的腿。
可是后来,即使是将那个古墓完全打开,甬道里也没有找到任何尸体,张教授通过直播视频看过,每条甬道里都是空空如也,内壁墓砖光滑,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绊倒一个人的物体。
他从秦岭被救援队找回去后,在疗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起初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有一天,他睡觉前脱下袜子,居然下意识的将袜子凑到鼻端,陶醉的嗅上半天,最后把袜子叠好放在枕头底下,才能安心睡觉。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做出这么诡异的动作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而做出那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他的大脑几乎完全放空,完全没有任何神志和思维。
他莫名其妙丢失了从脱下袜子到躺在床上的那段短暂的时间。
张教授被自己诡异的举动吓得几乎尖叫出声,他从床上跳起来,摸出枕头底下的那双袜子,扔进了门外的垃圾桶里。
第二天早上醒来,张教授再次闻到了臭袜子刺鼻的味道,他颤抖着掀开枕头,那双被他丢进垃圾桶里的那双臭袜子竟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叠得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枕头底下。
那时候的张教授跟很多考古工作者一样,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他认为自己是因为太过担心刘全的安危,所以患了梦游症。
他去了很多大医院检查,结果都是他的睡眠状况很好,并没有他以为的梦游症。
但袜子的事完全无法解释,从那以后,他几乎每天都会丢失掉睡前的那段时间,等他回过神或者第二天早上醒来,都会发现自己的袜子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底下。
为了这件事,张教授吓得几乎不敢睡觉,甚至找了刚进研究队的学生,跟他共住一个寝室。
但是这种状况并没有发生任何好转,甚至越来越严重。
渐渐的,张教授意识到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他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像刘全一样将屋子整理得整整齐齐,所以的书籍都按照大小甚至是第一个字的音节依次摆放整齐,所以的生活用具花纹或者把手都朝着左边摆放成一条直线,甚至进屋后会跟刘全一样将鞋底也洗得干干净净,如果在屋子里见到一丝灰尘就会烦躁不安,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慢慢的没有学生再愿意跟他住同一间宿舍,所有人都眼见着他的转变,却完全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开始在清醒的时候刻意将屋子弄得乱七八糟,随意将生活垃圾丢弃在客厅甚至是卧室的地板上,企图摆脱这种莫名的控制。
但是每当这样的时候,第二天起床时他都会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酸痛,就像干了一夜家务活一样疲劳。
然而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感觉而已,身体疲劳的同时,他还会惊悚的发现,整个屋子完全恢复了整齐和纤尘不染的原貌,甚至连地板都用抹布细细擦过,光可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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