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回京(上)
这天牛阳晖在客人午膳以后,邀请了客人观赏《荷园》。
相比女人,在官场的男人或多或少对古董跟字画都有所了解,只是层次高低不一样。众人倒也观摩起这幅画来了。
牛阳晖说道:“刘老就是因为看过这幅画,才会说我妻妹日后成就在他跟玉山先生之上,!”既然已经被人捧在高位,那就不必低调了。
众人都有一些惊讶,这幅画确实是一副佳作,但是刘老的评价委实有些高了。
牛阳晖笑着说道:“你们若是不忙着回去,等会我带着你们到我园子里走一圈,你们就知道了。”这幅画里的精致画得非常精准,而画里的人物每一个都特别的传神。
在场的人都笑着附和了牛阳晖。一直到女眷都回去了,牛阳晖带着一干男客去了他家的院子。
众人看着园子里的景致,再对照牛阳晖的那幅画,都忍不住笑道:“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将这园子搬到画里去了。”
牛阳晖面露得意之色:“这幅画等在京城展览完以后,就归我了。”他能得了这画,明珠居头功。
众人这才知道牛阳晖为何今日心情大好,原来不仅仅是升官,还得了好画呀。
此时的月瑶在后院对着明珠叫累。
明珠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累?你什么事都没干,就是陪着我招呼了一下客人你也好意思叫累?累的是我好不好呀?”从开始拟定客单,到送走客人,这中间的琐事一堆,她都没让月瑶沾手。
月瑶轻声一笑:“嗯,你比我要累。”
两人躺在榻上休息。
明珠说道:“月瑶,画烧了,接下来呢?”就烧了画,是否也太便宜这些人了。
月瑶轻笑道:“接下来?接下来自然是找那些人算账了?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是纸老虎呢?”
第二天,按察使府的大管家递交了状子到知府衙门,这次告的可不仅仅是寻芳阁跟贺锋,还有数位明目张胆推波助澜的帮凶。状纸是月瑶自己写的,牛阳晖检查以后就让幕僚抄下来,然后让他的大管家送去知府衙门。
知府得了状纸,污蔑朝廷诰命夫人,罪责往大的说可能会让你一辈子出不了牢狱,立即着衙差抓人。
贺锋还在自己的宅子里睡懒觉,就听见仆从说知府大人过来,想要见他。
知府谁都不想得罪,他特意上来也是想请问贺锋一些问题,倒没想过带贺锋上衙门。若是带了贺锋上衙门,到时候他日子就难过了。
贺锋开始还很拽,不过很快他的贴身狗腿在他耳朵边上嘀咕了两句,他立即老实了。知府有问什么,他就答什么,非常配合。
这次跟着出来的衙差非常惊讶地说道:“我们这位知府大人这么大的面子?”贺锋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在之前,那是根本不将人看在眼底的。
另外一个衙差说道:“总督大人也是卖了牛大人一个面子。”贺锋在苏州宣扬连夫人女扮男装若真有其事也就罢了,偏偏却是假的!这不是赤裸裸地打牛大人的脸吗?公然诽谤牛大人小姨子的声誉,牛大人若是没有动作那才叫奇怪了。
而此时,新任知府也是一头冷汗呀。他这个知府得来不易,可不想得罪了贺锋。这若是得罪了顶头上司,这官也不好做了。新任知府忍不住嘀咕,这牛大人面子太大了,竟然连总督大人都卖他面子。
新任知府的一个幕僚却持不一样的意见。他觉得,总督大人未尝只是卖牛阳晖这个面子:“连夫人,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新任知府并不是直接从京城下来的,而是从别的省份调过来的,他对月瑶的情况并不熟悉:“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这个幕僚一直在京城,知道不少的小道消息:“大人,这女人不简单,若无必要,还是别得罪得好。”除了这三个靠山,人家还有威远侯府呢!这背后的势力,哪个都不是好得罪的。
知府听了幕僚的话,直接派人查抄了寻芳阁,老鸨跟花魁香茹也送到了监狱。另外诉状上的人员都免不了一场牢狱。
寻芳阁被抄了,另外牵连诽谤案里的人还有多达二十多个人,其中还有一些有功名在身的。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投入监牢。
这事,立即震惊了苏州。也在这个时候众人才惊觉,原来连夫人并不是白身,而是三品的诰命夫人。
远在太仓县的贺哲也听到了这些事,他非常惊讶。
姚氏望着丈夫,说道:“夫君,姨母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她之前不动作,想来就是在等机会吧!”若是个忍气吞声的,当年也不会宁愿背着骂名也要搬出连家。
贺哲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竟然连贺锋都没避过。”贺哲觉得,牛阳晖的能量是不是太大了一些,连总督也要卖这个面子。
姚氏觉得丈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忘记了,你曾经跟我说过端王非常欣赏姨母的才华,还为姨母造势过?另外,姨母与户部尚书李大人的关系也非常好。总督大人的消息,肯定比我们更灵通,这些他肯定也很清楚。”姚氏其实挺佩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姨母。不动则已,一动则要你的命。
贺哲自言自语道:“外祖父让我不用操心姨母的事,说这事姨母自己能处理好。现在看来,还是外祖父对姨母了解。”
姚氏忍不住一笑。两人师徒十多年了,外祖父对姨母的了解肯定要比他们多得多了。
月瑶听到知府连寻芳阁都抄了,有些担心这知府太过会给牛阳晖招惹麻烦,忙过去寻了明珠,问了这件事。
明珠笑呵呵地挽着月瑶的胳膊道:“不用担心,这点小事怕什么。我还嫌抓得人少了。”明珠知道寻芳阁给抄了,别提多开心了。敢欺负她们,那就得十倍的偿还。
月瑶笑骂道:“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好呢?”
明珠这会心情非常好:“好什么好,我就这样了。”
月瑶也没跟明珠争执,只是问道:“对了,你要我帮你画送子观音图,前段时间事太多,一直没空画……”
明珠笑得脸上都开花了:“不用画了,不用画了。”
月瑶正疑惑呢,就看见明珠摸着肚子,当下月瑶非常精细地说道:“明珠,你怀上了?”
明珠面露娇羞之色:“还没确诊,不过十有八九吧!”她都生过两个了,也有一些感觉了。
月瑶乐呵呵地说道:“好事,好事……”
明珠打断了月瑶的话:“别说出去,还没确诊。大夫说得过个七八日才能确诊。你谁都不要说,牛阳晖也不能说呀!”
月瑶赶紧摇头笑着说道:“放心,这么大的喜事,自然是该你亲自告诉姐夫了。我就希望,你这胎呀,也生个女儿。”
明珠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嗯,要生个女儿,生个跟可馨一样乖巧的女儿。”明珠可是羡慕死了月瑶有这么一个乖乖女。
月瑶听到明珠的话,笑着附和。可是向薇看得出来,月瑶的笑容有一些勉强。
回去的路上,向薇小心地问道:“夫人,你还在担心可馨的婚事吗?”自从被明珠接二连三的训斥,如今向薇也改了称呼,称月瑶为夫人了。
月瑶摇头道:“我就觉得,可馨太乖巧了,没有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活泼。你说,我这个当娘的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向薇却觉得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安之琛不在,四个孩子肯定要比其他孩子早慧了。你放心,没人会说你没教导好孩子,就连安之琛都不成。”之前的几年,月瑶对几个孩子都非常的关心,也就到江南准备画展太忙了,对孩子的关注才少用了一些。
月瑶自言自语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苏州因为月瑶的一纸状书闹得沸沸扬扬,而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九五之尊却因为罗韶的一席话,显露出震惊:“你说今年江南会有旱灾?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皇帝很确定,钦天监还没这个本事,能预测到江南会有旱灾。就算退一一万步,钦天监得到这个消息最先告诉的也该是他,而不会是罗韶。
罗韶将月瑶写的折子递给皇帝。
皇帝看完以后,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起了变化:“就凭连氏几句话,你就相信江南会有旱灾?”皇帝一直觉得罗韶办事牢靠,可是这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儿戏。
罗韶将之前月瑶预知到的几件事都说了:“皇上,臣也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连氏确实有预知吉兆的能力。”当然,这种能力不是固定的,而是间歇性的。
皇帝眼中带着审度之意:“这么说,你是真的相信今年江南会有旱灾?”这事,可不是小事。
罗韶没直接回答,而是说道:“皇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江南旱灾是真的,前方打仗,江南若是要旱灾,臣怕到时候会有乱子。”打仗就是费钱的事。江南旱灾征不着粮也就算了,到时候还得要朝廷赈灾。哪怕国库如今有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皇帝沉吟片刻后说道:“那你觉得该如何?”
罗韶道:“当趁着空档,不仅要查实各处粮仓内的粮食,还要尽量在民间购买粮食。”如今旱灾的事未起来,粮食还是平价,等旱灾来了,到时候粮食价格会高得离谱。到时候朝廷要赈灾购粮要多费许多的银子。
罗韶要将这件事告诉皇帝,也是因为这件事太重大。若是没有朝廷出面,他也没法大手笔的购置粮食。另外,马上就要春耕了,若是旱灾,现在就得开始做好准备,这都得皇帝做主才成。
皇帝没应诺,也没拒绝,只是让人八百里加急,让月瑶迅速回京。没有见到正主,皇帝是不会有任何的动作。,
罗韶回到侯府,侯府的大管家见罗韶神色不难看,小心地说道:“侯爷,如今外面都在传闻安夫人逛青楼与青楼女子相交的事。”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半个月都不到,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月瑶逛青楼的事。
罗韶轻笑了一下:“随他们传去吧!”
罗韶对月瑶逛青楼与青楼女子相交的事没放在心上,连栋方却是差点肺都要气炸了。书香门第之家的姑娘,竟然去逛青楼,还跟青楼女子相交甚厚,这可是要将脸家的脸面丢个干净彻底。
廷仪却觉得传闻不可信,可外面传得太真切了,他想反驳都无从反驳。廷仪有些挫败,月瑶在外扬名连家沾不到光,反而那些人在背后笑话他们;月瑶在外闹出损害名誉的事连家却要跟着受累。
周悦却觉得传闻不可信:“老爷,这肯定是三妹的名声太响亮了,有人要污蔑她。”在廷远成亲以后,连栋方也荣升为老太爷了。
廷仪苦笑道:“我这个堂妹自小特立独行,说她真逛青楼,还真不是不可能的事。”
周悦却是不相信:“老爷,三妹也是一个当娘的人。就算三妹不在意别人非议她,为了孩子,她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当娘的若是坏了名声,对孩子会有很大影响的。周悦可是知道月瑶很疼爱几个孩子,所以她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廷仪好事有些迟疑:“这事,还得额三妹回来才知道。咳,老家的人还说,等三妹回来以后,让父亲请三妹回老家一趟。”就父亲跟三堂妹的关系,怎么可能请得动。
京城谣传月瑶逛青楼这件事,受伤害最大的就是月盈跟月冰了。不管如何,两人如今都在婆婆底下过活呢!相比月盈的忍气吞声,背地里诅咒月瑶,月冰的态度就强硬许多了。
月冰听了卢老夫人冷嘲热讽的话,说连家家教欠缺,她好似没听懂似的,还笑着说道:“枪打出头鸟,我三妹品性高洁,画艺超绝,天下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如今外面那些谬言,无非是嫉妒眼红,故意污蔑我三妹了。”说到这里,月冰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侯爷还说,等我三妹回来,一定要登门拜访我三妹。”虽然都出嫁了,但是涉及到家教声誉这种切身利益,她是半步不肯退缩的。
卢老夫人气得要死。如今的月冰可不是刚进门那会,由她搓圆揉扁。不要说月冰如今生了两子一女,又握有管家权,彻底在卢阳候府站稳了脚跟。就是卢阳候府的情况,也需要仰仗连家。卢老夫人在月冰生第二个儿子时又想故伎重演,将孩子抱给她养。可惜,月冰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明确回绝。所以说,娘家后台硬,腰杆就直。
月冰也是循例请安,她早就明白不管她如何讨好这个老妖婆,这个老妖婆该对她下狠手一样不会少下留情。所以,月冰请安后,就以要处理家务为由,退出了上房。
卢老夫人眼中闪现过阴霾,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个贱人再也嚣张不起来。
月冰回到自己的院子没多会,管事娘家过来说道:“夫人,现在府邸里个个都在非议我们连府三姑奶奶逛青楼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夫人,你看如何是好?”
月冰冷笑一声:“传我的话,若是胆敢有人在府邸里嚼舌根头,杖责二十大板,再叫人牙子发卖了。”真当她不知道这些敢嚼舌根头的是老夫人的人。正好,借了这次机会,除掉一部分人。
管事娘子不知道竟然这么重的责罚,不过她也不敢忤逆月冰的意思。如今,后院的掌权人是月冰,她可不敢忤逆。
月冰的心腹秀月小心地说道:“夫人,万一侯爷知道了,可能会不高兴的。”
月冰脸上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放心,他不会不高兴的。”孰轻孰重,她相信侯爷分得轻重。
崔妈妈看着心不静的月冰,问道:“若非夫人也不相信三姑娘是被污蔑的?”
月冰想到这里突然问道:“你说,若是我这个三妹夫听到这个传闻,会不会休了我三妹呀?”
崔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月冰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不过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夫人,别说三姑娘不会去逛青楼,就算她真逛了青楼,以她那特殊的身份,也不会如何了?”就算真逛青楼,看在三个嫡子的份上,也不可能将三姑娘休了。
月冰苦笑,她只是羡慕月瑶能在外面潇洒快活,并不是真的就相信了外面的传闻。月冰突然又说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世子再过两年就要成亲了。”卢阳候世子是早就定下的,就是他的姨表妹,江南总督胞弟的嫡长女。
崔妈妈知道月冰的想法,想除了世子让她的儿子上位。可要除了世子岂是那么容易的。世子身边的侍卫身手都是一等一的,而世子又住在前院,前院夫人又插不上手。至于外面,那就更伸不了手了:“夫人,稍安勿躁。一着急,容易坏事。”说起来崔妈妈也觉得月冰运气不好,若是世子是个愚笨的,说不准侯爷还会动摇,偏偏世子是个习武的料子,很得侯爷喜欢。这些年,侯爷也是悉心栽培他。
月冰点头道:“我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她还能继续忍下去。
到了晚上,卢老夫人果然跟卢嵘告了月冰一状,同时隐晦地提出,连家的家教实在是不堪,简直连小门小户都不如。要不然,怎么会培养出一个逛青楼的女子。
卢阳候卢嵘听着卢老夫人喋喋不休地说着月冰以及连家各种的不妥当,脑门一抽一抽地疼。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卢嵘说道:“娘,数年前有几个人嫉恨连家的三姑娘,故意抹黑连三姑娘,结果惹恼了端王,这些人到现在还没出来。”
卢老夫人吓了一跳:“端王?不该是靖宁候?”别说卢老夫人不知道,就是月瑶都不清楚这件事。
卢嵘长出了一口气:“是端王,不是靖宁候。端王曾经放言,说连氏有天赋、有悟性,将来必定是一位了不得的大师。若是有人想黑她,就是跟端王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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