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谋划的这一出戏唱到最*,不完美收场怎么行?
“穆公子,才华出众,朕甚是欣慰欢喜,这七首菊花诗当真是传世经典,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此言出,某些人那心底的羡慕嫉妒恨就更加强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是多么高的赞誉!
有些人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肤浅的人总以为天子的称赞是无上的荣耀,是,确实是荣耀,可随之而来的也是高处不胜寒的提心吊胆,捧的越高,越是危险。
这个道理,在座的好几个人都懂,看向穆青的眸光不由的就变了变,有的幽深,有的复杂,有的担忧,有的宠溺而坚定的守护,再高又如何?他会与她一起站在高处,看尽这世间一切繁华。
纪兰良依旧温和的勾着笑意,青儿的光芒再遮掩也遮掩不住,她注定是要站在高处的人,即使今天不捧上去,将来也躲不开,她选择了那个臭小子,不在高处受人敬仰怎么行?
穆青心底微微一沉,抬眸扫了那高位上的天子一眼,很是欣赏的笑着看她,她却只觉得眼前是一张张开的网,等着她在跳,“谢皇上赞誉,穆青惶恐,不过是恰好对菊花有感罢了,万万当不起皇上如此高的抬爱。”
齐泽生眼底的精光一闪,笑的越发激励赞赏,那笑不止是为了演戏而强自挤出来的,而是有几分发自内心的,因为他对她是真的另眼相看,不仅仅是有才华,写下这七首惊艳的诗词,还有那一身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气度,那双仿佛通透世情、看尽一切的明眸,十几岁的少年啊,有这份风采,只能说是天赋异禀,若不是和老九有那么一段……,他当真是十分的满意,挑不出什么瑕疵来。“穆公子无需自谦,刚刚所吟诵的那几首诗词完全当的起朕的那一句赞誉,众卿家和众才子也是有目共睹的,以为如何啊?”
还能以为如何?当然是好的不能再好。天子都表态了,众人自然是热烈的跟风。
“穆公子所诵诗词确实惊艳,我等心底佩服,望尘莫及。”
“是,是,大人所言极是,这七首菊花诗放遍天下,能做出者除了穆公子再不作第二人想。”
“是极,是极,从今往后,菊花诗中无人能出其左右了。”
“今日有幸听的如此佳作,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是极,若是再能听到几首,此生足矣。”
一句句溢美之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穆青听的眉头微皱,高位上的齐泽生却是欢喜的哈哈一笑,“爱卿所言亦是朕之所愿,这样的传世佳作,朕渴慕不已,穆公子可否再作几首,以偿众人所愿?”
“皇上,穆……”穆青刚想拒绝,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贪心,而且后面的几样直觉的大概都不会是她很喜欢的。可是齐泽生不待她说完,便貌似迫不及待的打断,“穆公子不想知道这第八样彩头是什么?也许是你喜欢的,不如看过之后再作决定,是否值得一博。”
话落,命令得福把那个一直盖着的神秘盒子打开,得福恭敬的应了‘是’后,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先让人拿了几块厚厚的黑布,然后几人把黑布拉伸,罩成一个只留下一点开口的空间,类似一件小房子,里面漆黑一片,众人都不明所以,不知道得福不赶紧打开盒子满足大家的好奇,而在这里搞什么虚头巴脑的干什么。
得福仿佛对大家眼神里的催促视若无睹,等一切安排好了,才拿起那个盒子放到了那个黑布围城的空间里,然后冲着众人一笑,说了句,“诸位请看”,话落,本来漆黑不见五指的那个空间突然亮如白昼,是真的如白天一样,里面有什么都能看的真切仔细,光芒柔和而不耀眼,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夜明珠。
恍然后,又是惊叹渴慕,心驰神往,有这样的宝贝,夜里再看书学习,还用的着挑灯夜读,累的眼痛吗?
尤其是那些年纪大的朝廷官员,眼神更热切,他们的眼神本来就不好,一到晚上根本就看不了书了,可要是有这个,何愁漫漫长夜,孤寂难眠。
纪兰良温和的笑微微一顿,他刚刚还在想皇上会拿出什么样的宝贝才能让青儿心甘情愿的跳进去,原来是这个,呵呵……这是连他都不得不扯进去了。唉,帝王心,从来都是江山为重,情字绝啊!
纪兰良被人利用也只是一声叹息,知道这是帝王之术,某些也看懂的人望着他的眼神倒是复杂了几分,没有同情,相反还有几分淡淡的羡慕,有这样的一个徒弟,不但有才华,还孝顺,为了他这个师父,心甘情愿的走进步好的棋局。
用来遮掩的黑布已经撤去,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安静的躺在红丝绒布的盒子里,即使在明媚的阳光下,依然难以掩饰它的光华,真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价值还不止夜间照明一样,还有更让她心动的。
“这夜明珠足有鸡蛋大小,色泽纯净,毫无瑕疵,夜间放在屋子里,亮如白昼,而且对眼睛没有任何的刺激不适,它还有一样妙处不得不说,那就是有益寿延年的功效,常用的人,沐浴在夜明珠的柔光里,对身体极好,尤其是年长的老者,是再好不过了。穆公子觉得如何?”
话都被得福说到这么明显的分上了,就差没指名道姓的告诉她,快点赢回这颗珠子送给年长的老者吧!她还能以为如何?
而且,就是得福不说的如此煽动,她也会心甘情愿的赢回来送给师父,即使明知道这是抛的诱饵。
她不跳,人家还是会再挖新的陷阱给她,既然如此,还不若将计就计,看看等待她的最后是什么?
“此夜明珠甚好,穆青愿意一拭。”
纪兰良心底一暖,呵呵的笑着,“青儿,尽力便好,不求结果。”
“谢师父提点,徒儿明白。”穆青淡淡的对着纪兰良行了一礼,知道师父是在劝她不用为他赢这个宝贝,一切随自己的心便好,可她自己的心便是赢。
“八曰供菊:弹琴酌酒喜堪俦,几案婷婷点缀幽。隔座香分三径露,抛书人对一枝秋……”
又一首经典诗词一挥而就,连沉吟都没有,端的是潇洒风流。
这次的掌声没有雷鸣般的热烈,而是拍的带了些仰慕甚至崇拜的敬畏,这都是什么人才啊?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不然怎么能一首接一首?还都是这般惊艳震撼?除了把她看成文曲星下凡,众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想了,不然同样都是人,人家怎么就能写出来,而他们就不行?
心底有这般的自我安慰,那些酸、那些嫉妒便都好受些了,看穆青的眼神也顿时飘渺了些,如仰望云端的谪仙。谪仙下界,他们哪里还敢拍的那么聒噪,万一冲撞了就罪过了。
那一众的名门闺秀眸子里也开始闪亮着小星星,有意无意的,欲迎还拒的凝在某女身上,开始编制着一个少女情窦初开的梦,有几道颇为幽深,尤其是看到她们在意的男子也用令她们紧张的眼神来仰望时,心底一揪,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了。刚刚那赢得彩头的欢喜和骄傲荡然无存,在这些惊艳的诗词面前,她们写的那些已经不知不觉被贬入了尘埃。
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压榨出人内心的那些自卑和阴影来,她不在时,繁华盛开,姿态各异,可她一站起来,便是一枝独秀,独领风骚,众人的眼底除了她再也挟不进其他去。
气氛不热烈,有点恍恍惚惚,半梦半醒,齐泽生却最是清醒,掌声也拍的动静很大,把那些仰望迷离的眼神给震回神来,“好!好!好!朕除了这一声好,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了。哈哈哈!得福,还不快把这夜明珠赐予穆公子。”
穆青这一回收下那彩头后,没有急着谢恩坐下,因为她知道后面还有两样彩头在等着她,现在她算是明白了,感情后面那几样都是为她准备的,她倒是开始好奇那两样是什么?又会有什么样的吸引力足够让她心甘情愿的去赢取。
她果然没猜错,齐泽生又开口了,“今日朕拿出这十样彩头,件件都堪称是不凡的精品宝贝,可是在朕看来,最为有价值有分量的还是这最后两样,众卿家和众才子想不想知道这两样是什么?”
天子抛出了话题,谁不热情接住?于是,都纷纷表达了强烈想要知道的念头,气氛一时又升温了。
“呵呵!”齐泽生使了个眼神给得福,“把那两样东西拿起来给诸位看看,值不值得朕把他们放在最后的一番心思。”
“是,老奴遵命。”得福心神领会的应了,恭恭敬敬的先是拿起了那块令牌,本来平放着,所以众人只知道那是一块黄灿灿的牌子,可不知道倒是是干什么用的,如今被举起来,便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那心底就没有不震动的了,竟是一块可以在宫中自由进出行走的腰牌。
看似这腰牌没有多大权利,甚至对一些普通人都用不上,谁没事就进宫玩啊?那也不是自家的后花园,再说也没有外面好玩,宫里步步危机的,哪里比的了外面的花花世界。
可是,这是一种不能代替的荣耀,是一种特权,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天下除了住在宫里的皇上,嫔妃还有皇子公主,谁还能随意进出?大臣们没有传召根本就进不去,就是住在宫里的皇子公主和嫔妃也不能太随意,出入宫门都要有腰牌,被允许了才行,还要卡着时辰回来,晚了点也是要受惩罚的,可是这快腰牌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随意进出,不限时辰,那跟进出自家的后花园还有什么区别?
拿皇宫当自家后花园可以随意进出啊,那得多么牛掰,多有面子!就算你不去逛,只是这个名头都足够威风一辈子的了。
况且要是真的遇上个什么事,能随时随地的进宫面圣,而不是需要三传五报的等的焦灼不安,那也是极有用的,谁不想自己的声音能直达圣听,省去中间的那些弯弯绕绕?
而且,就算没事不见皇上,和皇子公主有什么熟悉的,也可以自由来往了,那以后在一起玩耍的都是那个尊贵级别的,何愁将来没有锦绣前程?
值得,太值得了。
谁知后面还有更值得的。
得福放下那块腰牌,举起那道圣旨时,神色更加恭敬谦卑,小心翼翼,看的众人都瞪大了眼睛,那圣旨上到底写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加官进爵的?
圣旨举起,众人终于看仔细,那几个大字像是闪着金光一样,刺的眼睛都疼,揉揉眼不敢置信的再看,依然是那几个大字,于是,震动更剧烈,从身到心都经历了一次地震般的重塑,抽气声伴着低低的惊呼压制不住的响起一片。
太子少儒,太子少儒,少儒,是少儒啊!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将来就是太子的师父,现在太子人选还未定下,可少儒的圣旨却要颁下来,往深里想,血液想不沸腾都不行。
谁要是得了这圣旨,那就是太子未来的师父,那这个人可就值钱了,身价难以估量,因为那是未来皇帝的辅佐师父,甚至有可能她结交的人,喜欢的人会对皇上选太子产生一定的影响,难怪一起的彩头还有一样腰牌,感情这是在这里等着呢!未来的太子师父,自然是要多进宫走动,多与皇子结交,也好知道哪位皇子的才学更出色不是?
众人为自己各自的猜想而面色惊变,想掩饰都不能,因为实在是太意外,太震惊了,开始也猜测会是加官进爵,可万万没有想到会一步登天到这般尊贵不可攀的地步。
齐泽生扫过众人的面色,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太子少儒这个名头在现在那绝对是一块香饽饽,但凡有点想法的人都会群起而争取,就算她再淡泊名利,清心寡欲,可为了老九,她也不能不动心。若是真的不动心,他也不会失望,正好让老九看清楚他为之生死不顾的人对他又有几分情意和真心,如此若是能死了那份心,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而若是她答应一争,老九为此更加对她用情至深,他也不会后悔,毕竟她有大才,正好可以全心全意的辅佐自己的儿子,而她有了太子之师的名头,于老九就是师徒,有师徒的这顶帽子压着,他们还能再敢有私情吗?
所以,左右他都不会输,不管哪一种选择结果,他都乐见其成,至于其他,例如她坐在那个位置上会成为几个儿子争相拉拢的对象,甚至求而不得的会下手迫害,他则不在意,若是没有能力自保,那么她也不配站在老九身边,称为一代辅佐帝王的大儒。
任何的荣耀机会背后都会有风险,敢于面对并战胜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齐泽生稳操胜卷,笑的很是愉悦,身边的皇后那端庄高贵的笑却维持不住了,袖子里的手攥的很紧,她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皇上的最后一手是这个,这京里还有谁不知道穆青住在青莲院?有谁不知道两人之间的那点暧昧?有谁不知道两人关系好的都到了生死不离不弃的地步?若是她得了那圣旨,她还能不全心全意的辅佐老九?那,那意味着什么?太子人选非老九莫属了?那她的两个儿子又要怎么办?
贤妃也笑的十分僵硬,自己儿子得了那尊玉石观音,当着天下人的面送与她时,她觉得挣了脸,欢喜的仿佛看到了那把金光闪闪的椅子就在眼前,即使那穆青连着得了好几样彩头,出尽了风头,她也只是心底酸了酸,再出色也不是皇子,那么对自己的儿子就产生不了威胁,可是现在,她却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未来太子的师父,那意味着什么?她的选择虽然不能决定太子人选,可是一定会有重大的影响。因为今日这一场盛会,她的才华和光芒必定会惊艳天下,尤其是在学子士子们的眼里,被捧成崇拜敬仰的神诋都有可能,那么和她走的近的皇子必然会被另眼相看,而如今,和她走的近的人是谁?还用说吗?
良妃笑的有点凉,争的头破血流,到头来与她没有半分关系,她就是一看客而已!淑妃倒是笑的真心实意,只是看到旁边的德妃娘娘依然淡淡的脸,有点不解,若是那位穆公子真的赢的了彩头,那么收益最大的可就是九殿下了,不是应该欢喜吗?
德妃心底有几分自嘲,是不是大家都以为她该欢喜激动?为什么只看到得了那彩头的好处,看不到弊出?和好处相比,她宁愿穆青现在就放手,两人从此一刀两断,而不是越缠越紧,再也撕扯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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