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现在画棠他们六个、有事都要对着大家一起说出来、再一起讨论。
只有参与感,才能让这个小团体更加抱团、齐心。
所以就宿在哪儿、在哪儿弄出块议事的小地方。
画棠躺在枯木上休息了会儿,顺便整理着思路。
出去打猎的季悠、熊庆杰和四名随从,终于扛着猎物回来了。
见画棠三人像是有事情在等着他们的样子,季悠便让随从们去处理猎物,和熊庆杰净过手后就过来了。
画棠见人齐了,翻身坐起,直接就说起了自己的验尸结果。
“死者:男,大约6岁左右。但比较瘦弱、长期营养不良,所以看起来还不到5岁。
身上有长期受到虐待的痕迹。
额角有个伤口,是致命伤。与脑袋边的一块石头上的血迹印痕相似。
那边有个坡。
显然:那孩子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然后撞上了石头,死的。
死去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前。
其身上的衣物明显有些大、却经过浆洗的次数很多。比较破烂、还有不少的补丁。
说明:死者穿的可能是其他大孩子剩下的衣物。
经过验尸发现:死者是个……”
画棠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后,再继续道:“死者的眼眶内、肌肉萎缩、干枯、眼角坏死。是位盲人。还很有可能是个天生的盲人。”
这时,一直紧抿着唇角的季铭,接口道:“我顺着男童滚落的痕迹上去查看了一下。
他大概在那一片呆了有一天左右,也就是昨天。周围有留下他走动过的痕迹、较深的草丛里,还有他蹲伏或卧趴的痕迹。
说明他很聪明,很懂得隐藏自己。
可惜因为看不见,他始终就在那一片打转。
最后鼓起勇气走出来了,却滚了下去。”
季铭感觉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他无法想象一个盲着眼睛的孩子、在这样茂密的、荒无人烟的大山丛林之中、是怎么一个人坚持下来的。
会哭、会喊;又怕哭、怕喊。
孩子聪明,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身处危险之地,所以,还得死死压着恐惧、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一遍遍地在自己那无尽的黑暗中摸索、前行,企图找到生还的出口,却最终还是被无情的夺去了性命。
可究竟是谁:如此容不下一个那般脆弱的孩子?
答案:不言自明。
熊庆杰听完,恨恨地捶地。咬牙切齿地道:“我去找。”
季悠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点头道:“一起。”
画棠则掏出舆图,打开来铺在地上,指着一个位置道:“这是你们打猎时、经过四处观察,画出来的舆图。
你们看,从男童出事地点,往南,一大片群山都毫无人烟。
而根据将男童带到此处深山的人的心理:这儿,应该就是他们来的方向。
这儿只有两座山,也不太高,翻过这两座山,再往东南方向,我估计,应该就有村庄。
那村庄还挨着江边,或许还不止一个村庄。咱们一起去,顺便在村庄补给。”
画棠其实挺感慨人类的伟大的。
他们努力生存,再艰难的环境和地势,他们都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依山傍水地开辟出一个能居住的地方。
但世道、人性,总让一些人不能好好地活下去、无论他们有多努力。
叹着气,画棠收拾起舆图,然后就起身帮着大家一起准备出发。
在山里呆了一个月,他们也还是没有多少可以收拾的。
他们住的是树枝和茅草搭建起来的窝棚,吃的是打来的猎物、采来的野果、和野菜。
缺盐了,就从猎物们的血液、或肝脏中提取。
或者:追踪山羊、找到盐石,再经过反复敲打、蒸煮、晾晒、过滤等等,提取出盐晶。
穿的就是季铭一直背着的、那两件蓝色衣袍。
季铭知道:画夫人会愿意让这两件衣服、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的。
画棠她们三女就错开时间、洗衣服。
男子们要洗衣物时、就只穿着中衣去洗,等中衣干了再套上外衫、再洗中衣。
好在这时节天气炎热、山里有风,很快就能干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家都放下了很多的“规条”。
季悠也不挑剔了,也由不得他挑剔,他现在的“爱洁”毛病,都快被强迫性地给治愈了。
现在既然要去往村庄,就有了补给点了。
那些石锅、树叶、树枝之类的就可以不用要了。
当然了,盲童的尸体,有被他们好好地安葬了。
很快,一行人就收拾好、朝着那个方向出发了。
……
没有出意外。
翻过一座山后,他们在第二座山的山腰向下望。
果然就在一个离江岸不远的、三山夹着的凹地平缓带上、看到了一座不大点儿的村庄。
村屋不是散居的,而是成排的。
大约有三、四十户左右的人家。
熊庆杰当先便抬脚想直接下山。
被画棠叫住。
“先等等,这个村庄的情况有些不同。”
画棠叫住熊庆杰后,再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个村庄后道:“你们看,这个村庄只有一前一后两个出口。
而除了出口外,村庄的围墙外面、周围是不是都有陷阱?那些是陷阱吧?
这说明他们很封闭。我们这么一行人冒然闯入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对我们很警惕、还有可能把我们给赶出来。”
自己这一行人,虽然狼狈,但衣着布料那些,打眼就能看得出不是平头百姓。
百姓们本来天生就对富贵人有种厌恶的情绪在。
若是遇到不太接触外人、相对较为封闭的村民们,可能这种厌恶的情绪就会更多些。
畏惧加厌恶。
画棠看了看天色,思索了一下,招呼大家道:“我们先避过这个村子,找个地方过夜,等明天一早再说。”
然后,大家就又换了个地方。
晚间的时候,画棠便将自己的想法跟大家说了一下。
八月二十一日,清晨。
画棠喊出卫一、和卫二两名随从。
话说季悠给自家随从们起名是真的懒。
他的随从们其实都是护卫、也是亲兵。他就直接给人起名:卫一、卫二、卫三……这样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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