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迎月闻言颔首，同样感慨道：“是啊，以前在书院里就觉得她特别。
现在日日相处下来了，就觉得她愈发了不得了。单那缜密的思维，就不是我们能轻易学得到的。
不过……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现在这样的画棠，让人看了就很是心疼。”
这话、一瞬间就让郑佳欣的眼神、从路旁的那些吃食摊上收了回来。
想到这一年多来画棠的样子，她就蔫头耷脑了。
嘟着嘴道：“我也是不太敢看她现在的样子。
表面上看：她挺正常的，除了不笑、不活泼；除了那身清冷更冷了之外，好像没什么分别。
可我们都看得出：她的心里，至少还有一半关闭着。
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办法帮她打开。”
楚迎月闻言，咬了咬下唇。
她想起了她自己。
虽然现在的她，比以往放开了许多，也比以往的性格、脾性更好，但是，长姐的死，每每想起，依旧很痛。
何况画棠……
那是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每想一次、就会被撕开一次；每提一次、就会像是在那伤口上面再砍一刀。
却永远也没有人懂。
好一会儿后，楚迎月才出声道：“佳欣，没必要去打开。有些伤痛，不亲身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我们陪着她就好，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不仅是画棠、还有她自己，她们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楚迎月心道。
而另一边。
画棠和季铭赶到义庄，将带着的酒水、和包好的一些食物，送给了守庄老人。
不用他们问，老人就带着他俩、去到了一座小山的山脚下。
附近有条沿山而下的小河。
老人道：“顺着这条小河上去，见到三大块互相靠着的石头，再往左拐，有条小道，走到向南的那一面，就能看到那单独立着的六个坟了。”
老人说完，就拄着木拐，转身回去。
画棠和季铭则在其身后，双双抱拳、深施了一礼。
老人似乎能看见一般，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继续走了。
守庄人，孤苦伶仃、没有家人和羁绊。
只有每月从官府那儿领的二、三百个铜钱。
埋不埋无人认领的尸体、埋在义庄范围内哪一片儿，由他们自己说了算。
这个义庄的北边是个乱葬岗，东边是出城过来的泥土路，南边就是一大片较为平缓的地方，那儿已经堆起了数不清的坟包。
而这座小山，肉眼可见的也有无数个坟包。
不过，明显是与埋在南边的那儿有些不同。
那儿一般都是死者家眷们给掩埋的，而这座小山上的，应该就是这位守庄老人给埋了的。
这个守庄老人，真的很了不起。
身体已经那般虚弱了，还肯背着尸体走出这么远，还爬山、还为不同的死者、选择不同的地方挖坑、埋葬，真的非常非常难得。
画棠和季铭目送老人远去后，才将马匹拴在树上，带着家伙什儿，顺河上山。
很快就找到了、那与旁边的坟包都相隔得较开的六个。
显然，老人也认为她们六个、属于同一案件类型中的被害冤魂了。
六个坟包前都有墓碑。
简简单单的一块木牌插在坟头上，碑上没有名字，只有死者被下葬时的日期、以及性别。
老人尽力了。
画棠感慨着，就要和季铭一起去刨开年头最早的那个。
这时，忽然感觉怀里有什么在动。
画棠惊了一下。
紧跟着才反应过来，她把小老虎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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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扔掉铁锹，就将小老虎捧出来，再抽掉小毯，将其给放到树下去。
因为小家伙儿一醒过来，就在乱拱，哼哼着踢蹬后腿。
果然，她才放下，就见小家伙儿拐着、还向外弯曲的四根小短腿，瘸瘸扭扭、一步一栽地、在那儿原地转圈圈。
一边转，一边还连蹬带刨。
虽然草皮儿都没刨破，但它自己似乎还很满意，皱了皱小鼻子，然后两条后腿弯曲，下蹲，尿。
尿完之后，又蹬刨两下，就抖了抖圆圆的小耳朵，跌跌撞撞地来找“娘亲”。
画棠故意逗它，退开了两步。
小家伙儿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后，圆圆的小脑袋就到处转，鼻头连耸。
试探性地再踏出一步。
踩到了枯叶，发出了小小的声音。
小家伙儿被吓了一跳，退出两步。
再往别的地方试探性地踏出一步。
那小模样儿、小心翼翼地。
这次，踩到了一根小树枝。
可能是它觉得有点儿硌脚，就低头闻了闻。
似乎察觉没有危险，才慢慢地、朝着那个方向又迈出了两步。
然后，就遇到了小石头。
它闻了闻，再用一只小前掌扒了扒，可把小石头扒开之后，它又退了回来。
可能是感觉到那儿并没有它要找的“娘亲”，又转了个向，准确地朝着画棠过来。
不过，依旧是小心翼翼地。
再走出几步后，似乎让它熟悉的气味儿越来越浓了，它便连滚带爬地朝着画棠爬。
明显，之前那几步，消耗了它不少的气力。
它站不住了，只能用爬的。
爬几下，宽小嘴就尽力张大，朝着这个方向发出“哈啊、啊哈”的、模糊不清的声音。
看得画棠再也忍不住，双手将它给拢了起来。
而它顿时就感觉到安全了。
侧躺着，扭了扭，不过还有些抱怨似的、呼啦了两个肉掌，皱着小圆脸，再张个小嘴不满地“啊啊”了两声。
季铭端着那只小老虎的专用碗过来，碗里已经倒了些牛乳。
看到这一幕，就挑着剑眉道：“它应该是在骂你。”
画棠：“……”
她无语反驳，因为她感觉这小家伙儿也是在骂、不是，是在抱怨、是在嗔怪。
想到此，画棠的眉眼微弯，用一根手指按着小家伙的脑袋、轻轻地揉了揉。
小家伙儿就翻身抱住了她的手指，放在嘴里啃。
真的是……啃得口水滴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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