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回到柳府,柳若嫄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把暗戳戳想混入柳府跟她共进午膳的某狗皮膏药赶走。
紧接着柳府大门关闭,上了三道门栓,就差点贴上封条。
柳若嫄吩咐家丁婆子,跟静王有关的一切人员,以后未经她允许,禁止踏入柳府半步。
“可是大小姐,他是王爷,我们不敢拦着啊。”管家为难得要死,想给大小姐跪了。
“是啊,得罪王爷要掉脑袋的……”管家婆子最近吃不好睡不好,还很健忘,恐怕老年痴呆要提早来了。
其他奴仆家丁也都战战兢兢,有苦难言。
自从静王上门提亲,老爷和夫人四处避难,有家不能回。
听说京城的酒楼茶社都不想招待老爷,毕竟他铁公鸡一毛不拔还想坐窗边观赏风景,顺便蹭两壶白开水,一喝就到中午,这谁能受得了。
静王要是再来府上折腾几天,老爷就彻底成流浪汉了。
夫人也是实惨,连喝几天治偏头疼的药汤,都没挡住静王拉着她谈婚恋人生的满腔热情。
夫人被逼无奈,只能豁出去了,开始满京城串门子,年轻时的闺蜜,出嫁后的牌友,能拉扯上关系的,都已经串了个遍。
每天忙着走街串巷,进出各府宅院,谈论家长里短,不知情的还以为京城出了个快嘴子媒婆。
现在轮到他们这些做家仆的,大小姐发话给静王吃闭门羹,他们夹在中间受气,两头都不能得罪。
把静王关在门外,那是死罪,跟大小姐对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静王要是再来,你们就说府里有特殊情况,不能开大门。”柳若嫄给他们找了一个借口。
众家仆泪眼汪汪,“什么特殊情况?大小姐给我们透露透露呗,静王来了,也好应对。”
“府里闹鬼,本小姐要闭门施法!”柳若嫄躺在摇椅上,轻摇手中的团扇,闭目养神道。
家仆们:“……”我们流泪默默走开吧。
闭门施法并不是幌子,如今静王逼得太紧,柳若嫄琢磨着,真得好好修炼一下遁地术。
再不能像今天一样,遁个地连方向都搞不清,害得她白白出府一趟,什么事也没干成。
不过出府也不是完全没收获,至少看了一出好戏。
想到云司业跟厥茂、鸾女在酒楼见面,柳若嫄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赶紧命人把崇烈找来。
“宸安国的鸾公主随使团来往,这件事你知道吧?”她问道。
崇烈是皇帝的御令卫心腹,宸安国出使的消息他肯定早就知晓。
“知道。前些日子敏王娶侧妃纳妾,鸾公主随使团前来祝贺。”
崇烈说着话,一双黑亮的眸子在柳若嫄脸上打转,眼神带有一丝迷茫和眷恋。
柳若嫄没留意他的神色,轻蹙一下眉头,觉得这件事大有蹊跷。
“敏王迎娶王妃时,鸾公主不来祝贺,娶侧妃纳妾她反倒来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崇烈被她明亮的眸光晃了一下神,连忙说道:“鸾公主出使的真正目的,是要将安贵妃迁回宸安国入葬。”
柳若嫄有些惊讶,瞪圆眼睛看着他,“安贵妃没下葬吗,为什么要迁回宸安国?”
“这应该是安贵妃的遗愿,待敏王成家立业后,她的尸身迁回宸安国,也算魂归故土吧。宫中有这样的传言,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这时屋内前后轩窗敞开,檐下雀鸟叽喳嬉闹,静谧中带着欢腾,有一种惬意的安闲之感。
柳若嫄身穿罗纱衣,抬手支着下巴,一双漂亮的杏眼微眯,凝神冥思。
崇烈坐在她对面,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簪花盛宴上他听见嫄表妹的笛声,就一直觉得她跟静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半月来,他经常一个人魂不守舍,总是不经意想起静歌,但脑海中浮现的影子却是柳若嫄。
“呼——”
他微微低头,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眉间。
心底有一丝惶恐和愧疚,他对静歌深恋许久,原以为此生不变,却突然将这满腔情愫转到嫄表妹身上。
难道嫄表妹就是静歌?但是……怎么可能?
酸楚和痛苦弥漫而起,如果她们不是一个人,那么他对嫄表妹的心动感觉,说明了什么?
渣——
太渣了!
这不是移情别恋吗?
他鄙视自己,瞧不起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崇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柳若嫄见他眉头深锁,脸色发白,不由得关心问道。
崇烈回过神来,连忙掩饰道:“我,我是因为查到一些关于……静歌的事。”
柳若嫄眸光一动,半晌道:“说来听听。”
上次在皇宫外她提醒崇烈,静歌的死是一个圈套,看来这些天他一直在查此事,而且有了一些眉目。
崇烈将他秘密调查的结果说出来,尽管柳若嫄早有心理准备,听完仍然大吃一惊。
“你说是皇后下密旨除掉静歌?”她简直不敢相信。
她与皇后无冤无仇,皇后为什么非杀她不可,而且还用了那么残忍的手段。
崇烈看见她神色惊诧,眸底的悲伤和愤怒一闪而过,胸口顿时有疼痛之感。
“我也没想到静歌竟然是太子的密探,皇后要除掉她,无非是怕她泄露机密,杀人灭口。”
柳若嫄摇头,眼中的亮光暗沉了下去,“如果只是灭口,不必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她自认没有得罪过皇后,而去静歌当初那么迷恋太子,对太子忠心不二,为他死都愿意。
皇后担心她泄露机密?完全大可不必。
知道太子机密的人不止她一个,令仪和绛华也都知道,况且绮陌红楼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杀她?
静歌只是一个歌舞伎,皇后想杀她轻而易举,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何必大费周章给她设一个死局?
“另外,我还查到一个人,在皇后身边出了不少力。或许静歌的死,跟他有关系。”崇烈眉头轻皱,捂了一下心口。
他每次提到静歌,心就被揪了一下,甚至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再抬眼看见柳若嫄失魂落魄的表情,更觉得无比酸楚难过。
“你说的人是谁?”她被他的沉痛感染,抬眸问道。
崇烈深呼吸一口气,“皇后身边最信任的太监,焕公公。”
那是个皮肤白皙的中年太监,他在宫中见过两次,举手投足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柳若嫄没想到他说的人是一个太监,那就更奇怪了,静歌从未进过皇宫,不可跟皇后身边的太监结仇。
这件事越来越离奇,真相都隐藏在暗处。
以崇烈的身份进不了后宫,恐怕只有她亲自去查,才能搞清楚来龙去脉。
突然她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云其祯,或许能从他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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