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之余,九叔用小刀清理着神弓表层赤红的物质,刮开之后发现里面是木胎的,他告诉我们这是拓木的弓身,外面刷的是混合了朱砂与松胶的生漆,绿雷指着两头暗红的东西问:这不是黑漆吧?
九叔摇头:这是用鱼胶粘合的牛角切片装饰,牛角有很好的弹性,用火烤之后可以变形,与弓身能达到完美的贴合,雕饰图案之后非常精美,也耐磨损,防腐防蛀,以前木匠师傅用的墨斗全是牛角做的。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来到平台边,用战术射灯照向了大蛇,只见它已经奄奄一息,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彻底死去。
三人沿着石梯来到了大蛇的不远处,这样看的时候,那斜插在地上的神箭显得特别威武霸气,雪白的箭身似一柄出鞘的利剑,黑色鹰翅箭羽仿佛剑柄,有一种惊天动地的神韵。
箭头正好洞穿蛇腹,大蛇的尾巴不时动一下,还没有完全死去,九叔抡起探铲在其脖颈剁了数十下,锋利的铲头将巨大的蛇头切了下来,没想到这蛇头竟然神经没有死去,从地上离奇的跳了起来,一下子咬住了绿雷的背包,他吓得怪叫:啊,我中毒了。
他以为被咬到了屁股。
“蛇头咬住了你的背包,快扔下。”
经我这么一提醒,绿雷急忙甩掉了防水背包,只见那巨大的蛇头用毒牙死死咬住背包的一角,我用工兵铲拍了几下,愣是没松口,九叔用探铲压住蛇头,我和绿雷用工兵铲准备将其大口撬开,没想到其咬合之力很强,蛇嘴的肉全弄烂了,但依然没能掰开,也真是绝了。
九叔说:用冷水冲一下。
我拧开一只水壶,将河里灌的水浇到了蛇头上,冷水一激,原本咬的死死的蛇头,没想到缓缓松开了。
九叔用手电照了照地上那滩亮晶晶的东西,蹲身闻了闻,道:好臭啊,怎么有股子大蒜味儿?
他用探铲头挑出来一些,带到旁边用打火机一下就点燃了,绿雷问:这是蛇油吗?
九叔说:不像,应该是某种油脂含量比较高的分泌物。
后来,根据我了解到的知识,原来,那股子带着刺鼻的大蒜味儿,竟然是白磷的味道,跟骨骸上飘出的鬼火同属于一种物质,但白磷属于剧毒之物,这大蛇竟然可以从体内分泌出,可想而知,这也是个老毒物了。
之前洞窟中一团团的火,极有可能就是这大蛇的分泌物经过干燥之后,白磷自燃了。
九叔有先见之明:这东西散发出的气味,说不定有毒,大家还是尽快远离为妙。
绿雷还觉得有些可惜呢:这么大一滩,都能装大半缸了,若是蛇油的话,可是上等的防护油,冬天只要擦上一些,就不会起冻疮了。
九叔道:别净整一些有的没的,棒棒油还不够你用的?快去找发丘印吧,这块地方透着邪气,不可久留。
我们原路返回河边,根本没看到发丘印,又往回走了一遍,依然没有,再次折回,还是没有。
九叔咂巴着嘴:真他娘怪了,发丘印又不会自己走路,还能藏起来了不成?
绿雷说:会不会是你记错了,那发丘印没有放在你身上?
九叔说不能啊,他给我们看完,就自己收起来了,怎么就找不到了喃。
“能不能是之前往河里拉那黄河象皮囊的时候,不小心落入了水里?”
他见我如是说,便道:我们在河边看看,说不定真掉进去了。
三人在河边绕来绕去,将石头缝隙翻了一个遍,哪有发丘印的影子,绿雷搬开了水边的一块大石,他说道:这石头下怎么还压着东西……
九叔急忙问:找到发丘印了吗?
绿雷说不是,我凑过去一看,只见石头下面的沙子里露出一块红色的木板,轻轻敲了一下,底下是空的,但可以确定这不是棺材,因为木板很薄,应该是一个红色的木盒子。
我用工兵铲掏去了掩埋的沙子,露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长四十厘米,宽三十厘米,高二十厘米,刷着红色的朱砂漆,因为沙子非常的潮湿,红盒子表面也分外的鲜红,九叔看了一眼上面的金镶玉铜锁说:这是一只大红奁盒,是以前妇女装首饰之类用的。
打开盒子之后,里面有一把铜镜,上面有精美的纹饰,除此之外,还有一把木梳,但因为潮湿,木梳已经腐朽了,在木梳的旁边有一束用红线扎起来的头发,一头齐刷刷的,好像是用利刃割下来的。
绿雷喃喃自语:“这缕头发上的红绳,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我说道:泥沼里发现的那具子母尸的左鬓少了一股头发,也是被齐刷刷切断的,会不会就是这股头发?”
九叔说:古人有断发明志的传统,看来这缕头发,就是那女尸生前留下的,估计她不想殉葬吧,古人非常看重身体发肤,断发那可是大耻辱,谁要是被剃了头发,那相当于受了大刑了,跟断头几乎是一样的罪。应该是在她死后,有人不愿让她灵魂不安,将这股头发放入首饰盒埋在了这里,取一个入土为安‘全身’而去的寓意。
绿雷说:这面铜镜看着非常古拙,边缘还有几个小蝌蚪似的花纹,是不是铭文啊?
九叔笑道:不错啊,你小子这几年没白跟我混,此乃是一面商周古镜,最外面的是甲骨文,往里这蚕豆大的凸起,就是我们之前见过的蚕鱼古字。
绿雷笑嘻了:多一个铭文,我听说在黑市可以多卖到一万元呢,这面商周古镜,岂不是能卖几十万?
九叔道:那是保存的完好的古镜,这面虽然造型精美,铭文也多,但埋在河边锈蚀的太严重,除非遇到古镜专项收藏的爱好者,不然很难卖上高价。
我们找了大半天,死活找不到发丘印,绿雷说:有时候,会手里拿着东西找东西,这叫骑驴找驴,九叔你看看是不是放在衣袋里,人有时候容易犯迷糊。
九叔先是摊了摊手,将衣袋裤兜全翻了出来,空空如也,他说道:虽然中了陨铜的邪,但我还没疯。
最终,我们不得不放弃了。
往回走的时候,我的脚踩到了一个硬物,低头看了一眼,那东西埋在沙子里,急忙用手拨弄了一下,顿时金光一闪,我大喜道:九叔,找到了。
一旦不找了,它自己就出现了。
我捡起发丘印,吹了土递给了九叔,他如获至宝:万幸,万幸。
绿雷奇怪道:我们不是南派的吗,要这发丘印也没用吧。
九叔说:你不懂,有了这枚印,我们遇到北派的人,就可以傲视群雄了。
我苦笑:没这么夸张吧?
九叔道:北派的人,尤其是高手,非常讲规矩,以后见得多了你就知道了。
河边的沙地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九叔转头,战术射灯下,只见那些被大蛇带着漂到河边的女漂,竟然在不停的蠕动,从她们的肚子里,钻出了一团团的蛇,沙地已经爬上来好几条,从样子来看,与之前的大蛇极像,但只有拇指粗一尺多长,嘶嘶吐着信子,朝着我们蹿了过来。
这蛇虽然小,但数量极多,在地上游动的速度,比那大蛇还要灵活,三两条还要应付,但多了就是捕蛇人来了也吃不消。
我们快速朝着石梯跑,九叔骂道:以为是暗怀鬼胎,没想到是蛇胎,那大蛇肯定是母体,死了之后这些藏于女尸腹中的小蛇受到了感应。
三人才跑到大蛇死尸的地方,五六条蛇已经追上了,我抡起工兵铲就拍,蛇小了更不好打,不留意就偏了,还得补刀,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咬一口。
绿雷说:这么多蛇,爬上石梯,恐怕也防不住啊。
九叔道:我比你清楚,但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看向蛇断颈处的那滩亮晶晶的液体,对九叔说:要不,我们挖一个圈儿槽,将这液体引如槽里点燃,用火来防蛇。
九叔眼睛亮了:行啊,你脑子转的够快的。
更多的蛇正在靠近,九叔抡着探铲打蛇,我和绿雷疯狂绕着大蛇挖着圈儿,除了蛇吐涎液的那片地方有块大石,其它地方都是泥土和砂石,挖起来不是很费劲,一个大圈儿挖好之后,我和绿雷奋力撬动了大石,没想到是一块石板,倾斜一下之后,亮晶晶的液体沿着凹槽迅速流满还溢出一部分,我们三人跳入了圈里,九叔搓着打火机的磨轮,这亮晶晶的液体见火就燃,呼啦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圈儿,那些蛇蹿过来没头没脑就往火里钻,烧的噼啪作响,成了活燃料,九叔说:它们肯定是闻着大蛇的气味来的,死了娘,才这般死命的往火里蹿。
虽然我们脸上蒙了布,但蛇肉的香气弥漫,这几天光吃饼干了,我的口水竟然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绿雷也是直咽唾沫,看来不光我一个人这么想,他问九叔:这蛇肉,应该可以吃吧?
九叔说:这玩意都是从死尸肚子里爬出来的,即便没毒,你下的去嘴?
绿雷指了指火圈儿中的大蛇:它吃的东西,肯定都拉出去了,肉说不定很鲜美。
九叔听他如此说,也动了心:要不试试?
我早就这样想了,能吃饱才是硬道理,树皮什么的都能吃,何况是肉?这条大蛇,要是放在外面,恐怕早让饿疯了的山民分解了,哪会给它作威作福的机会?
说干就干,我们没有再理会往火里蹿的小蛇,用短刀划开了蛇的腹部,没想到大蛇的肉很厚,我们去皮去膜只要中间,在上面扎了大洞,拿探铲的铁柄串了,搭在火圈儿上烤了起来,蛇涎燃小蛇,烧蛇烤大蛇,不一会就滋滋往外冒油了,我的口水疯狂分泌着,但为了安全,还得烤熟烤透了,免得吃入病菌就得不偿失了。
绿雷在蛇的肚子里翻来翻去,我问他找什么呢,绿雷说这么大的蛇,应该有蛇胆,很快,他从蛇腹中揪出一个鹅蛋大小的紫球:这就是蛇胆了吧?
九叔看到那皱巴巴的紫球,骂道:蠢货,这是毒囊,你不要命啦?
绿雷急忙扔了,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九叔说:你来烤蛇肉,我去找。
他将铁柄递给了绿雷,自己在大蛇腹中扒拉了几下:哦!这是?
我回头问:找到蛇胆了吗?
只见九叔手里拿着一枚血红的圆印走了过来,用布擦拭后,金光灿灿,没想到竟然从蛇腹中掏出一枚金印,虽然大不盈掌,但铸造的却非常精美,印台上有一圈儿阳雕的鱼鸟图腾,非常的规范与工整,上面是一个造型古朴的龙钮,印面为凹面,往里凹下去大约有两个毫米,由十字界格区分,刻有四个造型奇特的表义性文字画,九叔眯着眼嘴里念念有词。
绿雷问:您认识这金印上的画?
九叔沉声道:这下是真发了,初步断定,这是蚕丛金印,底部的四个文字画,第一为“龙”,第二为“鹿”,第三为“虎”,第四为“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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