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泽阳哑着嗓音低喃她的名,深情又缱绻。
没有事情说,只是纯粹地想喊她,听着她应答,心里就很踏实。
倪初夏靠在他胸口,小手钻进被子里与他十指紧握,唇角一直浮现浅笑。
从回来到刚刚,两人并没有多说话,仿佛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明白彼此的心意。
厉泽阳低头,温柔地问:“困了吗?”
他回来都已经是凌晨,两人又在床上胡闹了一会儿,重新洗了澡,怕是再过两小时天就要亮。
倪初夏摇摇头,紧了紧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今晚她睡得很早,唐风叫她起来那会儿,是有些困,但现在精神挺好,想要和他在一起说说话。
并没有刻意地聊事情,而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随意、令人舒服。
厉泽阳问及她最近的身体状况,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还是没什么肉,最近胃口不好吗?”
“…嗯,可能是天气热的原因。”
并没有提及自己心情不佳,而是把话题引到他身上,“你好像也瘦了很多。”
说着,她主动松开了那双手,搂住他的腰,的确比离开时消瘦一些。
只是——
没一会儿,小手便贴在他的腹部,感受腹肌硬邦邦的,眸中划过精光,含着满足的笑意。
厉泽阳的身材很好,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穿着一身军装,身姿傲然笔挺站在那里,即使不言不语,也会吸引人的眼球。
瞧着她借此机会揩油,只是垂头笑着,没有说话。
“那边已经完全结束了吗?”
倪初夏仰头望着他的侧脸,轻声说:“回来也没告诉我,万一那时候我没醒,你是打算吓我?”
厉泽阳将自己提前回来的事情告知与她听,只是轻拍她的脑袋,示意那会儿他正准备去一楼的客房歇息。
谈不上是刻意给她惊喜,只是能早点回来就不想再拖下去。
“你还挺听话的。”倪初夏用食指戳着他的胸口,闷声道。
厉泽阳不明所以地‘嗯’了声,深邃的目光温柔地望向她,看得她脸颊两侧发烫。
倪初夏支吾道:“……电话联系的时候不是说过,你要是瘦了,就去睡客厅,别想进主卧。”
说出这话,已经是半个来月前。
厉泽阳明白过来,低声轻笑起来,“老婆,你舍得让我一个人睡?”
“为什么不舍得?”倪初夏口是心非。
男人搂住她的腰,大手抚上隆起的小腹上,低声感慨:“刚才那么配合你,满足了就打算过河拆桥了?”
嗓音醇厚低沉,因为刚做完不可描述的事情,还带着性感的哑意。
他的说话声落在倪初夏耳中,就是能让人怀孕的声音。
肚子被他碰得很痒,倪初夏下意识想躲开,“你别碰我,痒死啦。”
因着腰间被他揽住,只能任由他的大手‘胡作非为’。
适应过后,才知道他正在为自己按摩。
显怀之后,除了晨起有些反胃想吐之外,已经很少会呕吐,但随着肚子大起来,腰和腿的负重加重,会出现酸胀的现象。
经过他的按摩,酸胀、抽筋的情况缓解很多。
眉宇舒坦之后,倪初夏看着他问:“就这么回来,不觉得可惜吗?”
按照他所说,七大军区只余下珠城与帝都,不论结果怎样,珠城都会在前二。
可前提是,他要留在那里,等所有的事情解决,开完表彰大会之后,军演才算真的结束。
厉泽阳手下的动作未停,平静开口:“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我并不在意那些。”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着胜利,可等他们真的有一天完成,会发现人生像是失了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只想做自己,把现阶段该负责的完成。
至于那些虚名,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有固然好,没有也依旧能活得恣意潇洒。
倪初夏眨了眨眼,明白他的意思。
本来还想问其他事情,但他按摩的手法太过舒服,很快便闭上眼睡着。
第二天醒来,身侧的位置已经没有人。
倪初夏躺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直到起床去洗漱,看到浴室装衣服的篓子里装了军装,才意识到昨晚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平常起来,她会把真丝睡衣换成t恤,下身再套上热裤,今天洗漱完,却从衣柜里拿了条长裙。
裙子设计很适合孕妇穿,蓬蓬的裙摆落下,恰到好处地将隆起的小腹遮住,不仔细看并不太能看出她怀着孕。
头发散披下来,用夹板把尾部稍稍加卷,多了些韵味。
脸上只涂了孕妇能用的护肤品,便下了楼。
厉泽阳回来就接手了厨房的事,张嫂过来只需打扫卫生即可。
倪初夏站在厨房外,探头问:“做了什么好吃的?”
厉泽阳把烤箱合上,“新学了一种甜点,等早餐用完差不多能好。”
话落,他把早起忙碌准备的早餐端出去。
用的同样是冰箱的食材,味道与花样却与张嫂大不相同。
倪初夏问:“唐风呢?”
“天刚亮就走了。”厉泽阳答。
没再听到她的声音,男人转过身,眼中一闪而过促狭:“她算识趣,知道留下来会打扰到我们。”
听出他语气中的揶揄,倪初夏抿了抿唇,没接话。
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昨晚,别墅里,除了他们,就只有唐风。
两人交织缠绵,几度到情动时刻,她都隐忍不敢叫出来,生怕声音大了会被她听到。
事后被男人抱去浴室洗澡,他也是用这样的语气道:“我回别墅她都能察觉,何况是同一层的动静?”
当时,她就有挖坑把自己埋进去的冲动。
好在白天不用立即面对她,不然还真是尴尬。
两人面对面而坐,筷子还没拿,穆云轩便牵着大金毛,大摇大摆走进来。
“小表嫂,今天早上吃什么?”厉泽阳背对着他,正巧又是视线的盲区,所以他并未看见人。
厉泽阳道:“今早没你的份。”
“……”
穆云轩面露惊讶,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没听讲军演结束啊,你怎么回来了?”
最近,他不上班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经常能碰到厉泽宇,听他的意思,并没有那么快结束的。
可这才过了几天,人都回来了。
厉泽阳抬眼看了他一眼,道:“那边交给裴炎负责,我就回来了。”
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平淡无奇。
穆云轩咽了口水,笑着耸肩说:“您开心就好。”
他的每一个决定,刚开始都是令人不解的。
就如那时候,从军校毕业并没有留在珠城军区,反而跑到基地,从最底层开始做起。
他当时问过他,这么做值得吗?
记得那会儿他只是一笑,也是用这般平淡的语气说:“我只是想看凭借自己,到底能走多远。”
事实证明,他凭借自己,不仅走得远,还走得令人钦佩,赢得很多人的敬重。
所以,他根本无需在意军演。
“哎……给我回来!”
穆云轩手中的狗链落地,原本落在后面的大金毛,狂奔跑到厉泽阳身边,又是闻又是嗷叫的。
它的尾巴疯狂地摇着,打在桌角‘嘭嘭’直响。”
“嗷呜!”
主人,我想死你了!
“汪汪汪——”
像是怕厉泽阳忽视它,直接用后腿站起来,趴在椅背上,兴奋地叫起来。
穆云轩没好气道:“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两个月可都是我伺候你!”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铲屎官,竟然还比不过消失挺久的原主人。
倪初夏莞尔,“蠢蠢很想你。”
记得厉泽阳刚走那会儿,连最喜欢的球都提不起劲玩,整天窝在窝里,听到动静会很快把头探出来,没见到相见的人,又焉巴地缩回去。
厉泽阳放下筷子,抬手摸着它的脑袋,眼中氤氲了笑意。
忠诚、不记仇、喜新不厌旧,这便是他喜欢狗的原因。
大金毛蹬着后腿,从椅背移到他身边,谄媚地用脑袋在他身上蹭,模样憨态可掬。
因为穆云轩与蠢蠢的到来,这顿早餐用原来时间的两倍才算解决。
用完餐,倪初夏推开阳台的门,去后院散步。
穆云轩懒在沙发上,无聊地按着遥控器,换着台。
而他身侧,坐着厉泽阳,旁边是站起来已经有半人高的大金毛,可以说寸步不离地黏着他。
张嫂打扫完卫生,给两人泡茶,随后进厨房洗碗。
穆云轩把电视调到体育频道,端起喝了一口:“回来也好,近几天她情绪有点不对,吃的也少,上次孕检虽然没问题,但母体体重偏轻,还是需要注意点。”
虽然陪着倪初夏的人不少,可终究不是他,说的话、做的事也没他细致体贴。
随着孕期增加,各方面都会辛苦,还是要丈夫在身边才好。
厉泽阳看向他,询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一点。”
穆云轩陷入沉思,随后说:“是从厉家回来之后,这事你要去问泽宇,那段时间都是他跟着的。”
他工作强度太大,每次来这里,不是困得不行,就是急着吃饭去上班,并不清楚她最近经历的事情。
厉泽阳略微点头,视线移到一处。
透过落地窗户,能看到她沿着后院散步,葱白纤细的手搭在小腹上,低头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关于穆云轩所说,他大致能猜到是不久前军演作战图泄露的事。
那时,他一直再忙碌,顾不上这一边。
只是在与厉建国汇报作战情况的时候,让他把事情压下去,不要影响到她。
当时爷爷的话语有些支吾,因为时间原因他没再追问,想来那时她就已经知道。
男人起身上楼,给厉泽宇拨了电话。
等再次下来,倪初夏已经从后院进来,捧着他做好的甜点吃起来。
穆云轩下午有手术,先回去休息。
上午的时间,两人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可避免地谈及了之前军演作战图泄露的事情,也就提到了倪明昱。
从见面到现在,两人默契的没有提及,像是刻意避开。
现在既然提及,也就不可能再岔开话题。
关于倪明昱出现在军演那里,厉泽阳是这样解释:“那时并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觉得还没有到最佳时机。”
他没有弄清倪明昱的身份,也不清楚他来的目的,贸然把事情告诉她,反而会徒增她的忧虑。
只是令他没想到,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她知晓,并且对她来说是那么猝不及防。
“夏夏?”厉泽阳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唤她。
“我知道你有不说的理由,所以并没有怪过你什么。”
倪初夏回过神,收回纷飞的思绪,“泽阳,其实我也有瞒着你的事情,因为始终弄不清,就没有和你提。”
厉泽阳:“嗯?”
“你记得我问过你怎么能单手把人的手腕卸了吗?你给我的答案是曾经在毒枭组织当过卧底,从他们那儿学来的,其实……我大哥也会这一招。”
没有等他问话,倪初夏继续开口:“你还记得我们度蜜月时遇到的那艘船吗?我看到船长背后有纹身,当时记得并不清楚,可当我看到大哥肩膀上的纹身,才发现是一样的,后来唐风告诉我,夏岚身上也有,而她是被影刹抓走之后才纹上的。”
“小脑袋瓜又在瞎想什么?”厉泽阳抬手轻抚她的脑袋,好笑望着她。
“我没有瞎想。”倪初夏摇头,停顿几秒中说道:“当我了解这些之后,我有很多猜想,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都做了,可是当我看到他穿着军装和湖城军区站在一起,冲击实在太大。”
一直都以为大哥与她一样,都是普通的平凡人。
可,当抽丝剥茧,越来越接近真相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厉泽阳无奈叹气:“夏夏,你要知道,眼睛有时候是会骗人的。”
听完这句话,倪初夏稍稍愣住。
他的话,让她想起倪明昱曾经与她说的,虽然表达不同,但意思是一样。
“难道……这其中还有我不知道的?”
厉泽阳将她揽在怀中,下巴微微蹭着她的头发,低喃道:“我不是大哥,没有资格决定是否告诉你。”
言下之意,他其实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不能直接告知。
虽说他的原则在她面前,根本不奏效,但事关倪明昱,曾经答应过保密,自然要坚守。
倪初夏抿唇,理解地点了点头:“只要、你们别逼我做选择就好。”
其余的,她真的并不在乎。
一切担心的源头都来自于她在乎的两个男人,最亲的亲人和最爱的爱人,两者都对她很重要。
如果两人有一天对立,她根本无法想象会有这一天。
“放心,不会的。”男人低哑着嗓音道。
他与倪明昱都是在乎她的,又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把藏在心里很久的事情说出来,倪初夏舒坦了很多。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终止此类话题之后,便开始缠着男人,要让他唱歌。
撒娇、卖萌、耍赖,到最后直接耍起流氓:“你不唱我就把你裸照发给身边的人,高清无码!”
“嗯,发吧。”厉泽阳懒懒地回。
这一招早就玩过,并不新鲜。
“厉泽阳,我真的会发的!”
倪初夏气急败坏,见他依旧神色淡然,美眸浅眯起来,笑着说:“发你的没什么意思,我的性感写真应该更劲爆。”
厉泽阳倏尔睁开眼,冷下声音:“性感写真?”
倪初夏跪在沙发上,手搭着他的肩膀,“对呀,不久前唐风陪我去的,你想不想看?”
厉泽阳微抬下巴,饶有兴味望着她,低声道:“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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